第72章 夫人跑了(待修)(2/2)

姜衣璃和翠微互相点头,各自转身朝既定方向狂跑。

“夫人跑了!”一名眼尖的士兵喊,眾人的目光隨著两个移动点逡巡。

闻人堂蹙眉,脸上半点惊讶也没有,似乎都在他意料之中,他命令下属,“先將山上所有的出口都堵住,其余人,追!”

山石林立,姜衣璃瘦小的身子似游鱼穿行,往狭窄的石头缝跑,闻人堂骑在马上,仗著视线高能看见她奔跑的方向。

可战马膘肥体壮,过不去石缝又不善走高低不平的山地,他跳下来半点也不慌。

就猜夫人心野不肯乖乖进城。

他分出四名兵將去追翠微,自己带著十来名手下往山里追。

姜衣璃微张著嘴巴喘气,衣袂在身后飘荡,为行走方便她穿得轻薄,虽是凛冬跑起来却一点不冷。

她瞄著四周,心想,闻人堂一定会堵住出口。

那她就不能走正经的大道,奔进鬱鬱苍苍的山林,她寻著一处荆棘,忍著扎手扒开能通下自己的小洞,沿坡面下滑。

“嘶…”后背磨出火星子。

早知道这么疼就穿得厚点了。

姜衣璃想滑至半山腰的羊肠小径,结果,拽的草叶断了,她滑到山底。

“好粘…”手上沾著滑腻的污渍,她抬起掌心,惊得脸色惨白,是血,她蹲坐得这一片湿地全是血,把泥土泡得鬆软。

姜衣璃抬头看去,林中没路,但被践踏出一条很深的痕跡,红色的溪涓涓流下。

我嘞个误闯战场。

她脸色难看,双手撑地,用干土蹭掉血朝反方向跑。

地上零星的开始出现尸体,横七竖八,有穿著本军鎧甲的,也有倭兵,姜衣璃预感很不好,她听到有人踩碎枯枝,猛抬头,和一名倭兵对上目光。

她被嚇得心臟狂跳,也就是一瞬,立刻就抓土往对方脸上撒。

倭兵嘰里呱啦一抹脸,提刀就来追。

姜衣璃白著脸,跑得两肋疼,她也想骂一句巴嘎。

两人周旋良久,倭兵踩住新鲜的湿血滑倒,姜衣璃眼疾手快捡了他的刀,攻守易形,追著他砍。

这是往回跑的路,她忧心忡忡慢下速度,听见了山腰里闻人堂的声音,“分三路,去山脚找,另外来两个人去就近的海岸蹲守。”

真是阴魂不散,把她最后一条鳧水逃生的退路堵死了。

倭兵仰头喊,惊动闻人堂,“夫人在下面!”姜衣璃咬牙,当机立断横砍一刀再往那血流处跑。

又经过遍地死尸的路段。

她脸色很沉仰头看著血溪,只有这个方向,其他地方树太密,根本钻不进人,她急著逃命根本没得选。

只盼著这只是散兵对战之地,千万不要有主將,谢矜臣和桓征都不行。

姜衣璃跑著跑著,突然一颗圆滚滚的东西滚到了她脚下,她定睛一看是颗血淋淋的倭兵人头,她嚇得捂住嘴,差点瘫在地上。

胸口急喘著抬起头,地势略高的那块站著一位银甲白袍的年轻將领。

轮廓清俊,眉眼凌厉。

姜衣璃心臟一紧再一紧,绞得酸疼,她看见谢矜臣,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谢矜臣眸中嗜血冷戾,站在树丛前,银甲白袍纤尘不染,只他手中的剑锋凝著血往下淌,像个来自地狱的杀神,脚下躺著无数尸体。

他瞧见她,眸光霎时一顿。

怎会让她瞧见。

狭薄的眼皮略略敛起,眼中的寒气尚未收尽,那抹杀意被更深的眸色掩盖。

“你怎会在此处?”

“我…”姜衣璃吞著口水结结巴巴,她浑身都在抖,手中拿的倭刀跟著腕骨颤动,恐惧自己也会成为下一个剑下无头尸。

“营,营帐被炸了…”她牙齿打著颤哆哆嗦嗦。

真是没见过这个场面。

平常他上了战场,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沐浴薰香。

雅致端方的贵公子,和这血淋淋的场面竟然一点都不违和。

谢矜臣朝她走来,姜衣璃脸色发白,脚下似被妖魔鬼怪的诡秘之术定住移动不了分毫,她后背森森发凉。

谢矜臣腕骨转动,將剑背在身后,踩著枯枝响走近她,眸光幽沉。

刀剑砍打声愈来愈近。

姜衣璃想躲,可是抬不动脚,眼睁睁看著他冰冷的指骨触上自己的脸,“找个地方躲起来。”

他的眼神复杂,似乎很多话欲说,时间紧就说这一句。

姜衣璃僵硬地看他留下五六名残兵,独自提剑往更高的地势走。

留她和兵士寻找方向。

月照树梢,淒冷迷离,映著银甲白袍的身影,面前六名倭兵齐扑,谢矜臣指骨一根一根收紧握住剑柄,白光滑过六人咽喉。

六人倒地后,一捲髮戴貂皮抹额的敌將攻上来,倭刀和银剑擦出火。

左七郎眼中满是欣赏,“你们汉人有句话,既生瑜何生亮,谢玹,今日不是你死在我手上,就是我死在你手上。”

剑面映出一双冷锐的眼。

谢矜臣嘴角轻扯,“那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以剑相攻,迅猛发力,左七郎连连后退滑出一道距离,驀然抬起头,满眼被轻视的怒意。

姜衣璃和六名兵士徒步行在山地,脚下不是血就是尸体,她看这些人身上都掛彩,想逃的心思沉下大半。

耳边是嗡嗡的剑戟声,混著惨弱的哀嚎。

姜衣璃胸腔里涌上一股热血,眼神坚定地对六名士兵道,“回去杀敌吧。”对將士而言,战死沙场是最高的荣耀。

他们走著就散了,姜衣璃拆了一名尸体的鎧甲。

地上都是尸骸,这是决战前的最后一夜,姜衣璃知道,汉军必然取得压倒性的胜利。

天越来越黑,林中越来越寂静。

姜衣璃不知自己走到何处,辨不清方向,此时此刻这个林中没有活人的气息了。静下心来,她还是想逃。

简单地估计一下,闻人堂应当把山上的出路全堵了。

她就只剩一个破口。

得往海岸跑,时机很重要,她想起前世坐在王府墙头上听小廝嘮嗑,说谢家世子在东南斩了敌將左七郎,自己也身受重伤。

诚然,取敌將首级不会像探囊取物那样简单。

对付他,谢矜臣要些心思,他现在一定正被左七郎绊著。

逃吧,这天赐的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