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贺新郎(14)(2/2)

“府中合欢大宴,寿妃有好几年都不曾临席,不一样的。”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说到底,还是偏心。”

齐奢已有七八分酒意,笑著將手间的小盅一晃,“好,吃你这一杯。继妃就饶过她吧,她是向来不宜多饮的。”

婉妃这才心满意足,也掩面將手中的酒水饮尽。不多时,又有两名王嬪捧杯上前,笑语劝酬。齐奢也不再推拒,一一嘉纳,醉眼取次丛,只见这一个流光眇视,那一个笑靨回春,妻妾环绕中,他却只感到难言的愧疚。他在念著如园,念著重重孤庭中一个没有家、一个信任地把他当做家的女子,在这万家团聚的夜晚,还是被他孤零零地拋下了。然而眼前的这些个青春女子,万繽纷、朵朵寥落,他又难道问心无愧?

他想,他能给予所有人的唯一安慰,就是自己的酩酊大醉。

一开了年,紧跟著就是元宵节。往年宫中均会举行声势浩大、君臣共乐的赏灯大会,但今年因摄政王进行財政改革,三令五申杜绝铺张,这场每年耗银几十万两华而不实的盛会就首当其衝被明令取消,只在皇城內保留一场小型庆典。民间的灯会是始於初八,止於十八,但皇家灯会歷来是在元宵正日才开锣点灯,因此十五之前,宫中都一派悠閒的景象。

层迭的院墙和巍峨的殿堂深深寂静,唯独从慈寧宫的院內传出来一阵低低的啜泣。但见宫门口跪著一位小宫女,哭得两眼发肿,“我不过在回话时不小心说了句『玉茗姐姐叫我拿给太后的』,太后就不高兴了,说当著主子哪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姐姐妹妹的,就是要称呼,也要称呼『奴才的玉茗姐姐』,骂我在宫里这么多年连这点儿规矩也没学会,就叫人掌了我的嘴巴,罚在外头跪著。”

“唉,”旁边的一位宫女腰肢半折,沉目而嘆,“太后最近是不大对,每每早上起来不是嫌香熏得浓了,就是嫌茶泡得久了,总要寻个由头把谁骂一顿,这一天的气才顺。太医说是肝火太盛导致凤体不豫,我看吶,倒像是犯了俗语里说的『被头风』。”

“什么?”

“嗐,你打小入宫,不知道这些。民间的寡居妇人半生守节操持门户,好容易儿女长成,苦出了头来,该享一享家道兴隆的福了,却总是提不起精神,反倒无缘无故地乱发脾气,这就叫“被头风”。必是头一天夜里想起那不能跟晚辈、下人诉说的心事,淒清不成眠,所以早起时不时就要无事生非。”

“嘘!”近处走来了一名太监,小声提醒,“什么『枕头风』、『被头风』的,你们俩活得不耐烦了吧?”说著,畏怯地向不远处的正殿瞄一瞄。

殿內,几名宫女正围著喜荷团团转,又是捶背按摩,又是进膏滋药,喜荷半睡在美人榻上,病容里含著怒容,脸色难看非常。

大宫女玉茗手捧一只掐丝珐瑯的香盒,自內取出两粒紫红色的香饵,投入兽首八珍的鏤雕熏炉中。

“太后犯不著为那些蠢奴才动怒,这是太医院特为太后调製的『寧远香』,极是舒肝平气的,太后深深地吸几口气,很快就觉得舒服了。”

话音初竟,已由院外飘进来一道太监的歷嗓:“母后皇太后驾到——”

喜荷颤动了一下眼皮,“刚说舒服,这不舒服的人就来了,迎驾吧。”

自王正浩之乱后,东西两宫的地位早有玄妙的变化。儘管东太后王氏亲临,喜荷也不过只来在殿门口迎一迎,形色敷衍,“不敢劳动姐姐紆尊降贵,亲自视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