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杀手参禪(2)(2/2)

绝情微显惆悵地嘆了一口气,道:“我並没有因这次重伤而失去什么,失去的或许只有一把剑和一柄刀而已!”

“这就奇怪了,那公子怎么会记不起过去呢?”尤一贴不解地道。

“不,我也曾想到过去,那是一片黑暗的记忆,给我的印象是,每一天都只有苦难的磨链与没有感情的驯养。那是一段让人害怕的记忆,所以我就把它忘掉了,想起它,只会有无限的痛苦和烦恼,有它,等於没有!”绝情解释道。

屋內的人全都变得沉默,谁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年轻人,竟会有这样一段害怕想起的记忆。

这时,姜小玉从里屋捧出一大卷写满了蝇头小字的纸,交给尤一贴。

尤一贴拿到手中,放眼一看,身体禁不住颤抖了一下,那端纸的手一松,竟让几捲纸全都掉到了地上。

“尤大夫,你怎么了?”姜小玉骇然问道。

尤一贴的脸上闪过一丝伤感的神色,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有些疑惑地问道:“这字是谁写的呢?”

姜小玉有些不解地道:“当然是公子所写的啊,难道我还会写出这般的字不成?”

尤一贴拾起纸卷,绝情也觉得尤一贴的神情大异刚才,而他神態的震惊更显出事情並不同於寻常,不由得问道:“这字有什么问题吗?”

尤一贴抬头一阵苦笑,道:“公子的字真像我一位故人的字跡,铁画银鉤,笔走龙蛇,简直是一模一样。只可惜,故人何在今难知!”

“哦,真的很像你那位故人的字体吗?”绝情奇问道。

尤一贴愴然一笑,走出屋来,伸手便取过一根茅草杆,將那几捲纸小心翼翼地摊开,让那上面的蝇头小字对著阳光放在屋外的一块青石之上,然后一声长啸,手中的茅草杆飞划而出,身子也跟著若魔蛇一般狂舞起来。空气中传来一阵阵呼啸的风声,只见茅草杆四处纷飞!时而若万点飞蝇洒入空中;时而若巫山云雾,茫然一片;时而若流星破空;时而若长弓刺日。

绝情与姜小玉也出了屋,见此情景,绝情双眼注视著青石旁的蝇头小字上,眼神变得迷茫起来,神色也变得有些怪异。

姜小玉更想不到平时脾气古怪的尤大夫,这一刻竟然成了一个不凡的武林高手,虽然她並不懂其中的招式,但凭著一个女孩子的直觉,知道尤一贴的武功与那本经书有关。

绝情淡然翻过一页。

尤一贴的身形一变,那茅草杆之上竟带有沉闷的风雷之声,似传於地底,又似来自九霄,来自天外。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精细,那么优雅而沉稳,那根茅草杆所划过的轨跡,更是让人心惊魄动,虽然並不是攻击人,却让人感觉到到丝丝扣紧的內在契机与那无穷无尽的变幻。

绝情再翻一页。

尤一贴的身形再变,茅草杆不再如大刀阔斧般飞掠,而是似百合相继绽放一般,配合著一种极为奇特的步子,让茅草杆不断地吞吐,所指的地方因为脚步的运动,似乎成了无处不到,看似范围细小,但却有著万千的玄机。任何一个角度,任何一寸空间,都可能成为这茅草杆所攻击的目標,但茅草杆始终只在一两尺左右的空间里吞吐、闪射。

绝情再翻一页时,脸色更显得有些难看,惊异的神情更无法掩饰。

尤一贴身子霎时变得无比轻缓,像是醉汉一般,悠閒散漫地划动著手中的茅草杆。但每当茅草杆落尽之间的一剎那,他的身子总会突然一转,茅草杆的速度比之那正常划动的速度更快上一百倍,然后回收时又成了那悠閒散漫之势,让人感觉到那种状態怪异至极。

姜小玉渐渐似乎明白了什么,因为绝情每翻一页时,尤一贴必改一种反应。而尤一贴的神情是那么投入,那一根小小的茅草杆,只让人想到刀光剑影,那种肃杀森然之气。

尤一贴不仅懂武功,而且还绝对是个高手,难得而又可怕的高手。

绝情的心变得沉重起来,不是因为尤一贴的武功高绝,也不是因为他是个可怕的高手,而是因为尤一贴所使的正是几路剑法,虽然手中只是一根茅草杆,却尽显剑法之神髓。而令绝情吃惊的也不是这些,而是尤一贴的每一路剑法都是从他默写经书中的笔画演化而出的。是那么精准到位,像是下了数十年的苦功一般。就算是一位绝世的高手,明知道这些字体笔画之中蕴涵了玄机莫测的剑法,至少也要上数年时间才有可能將这一路的剑式悟出,而真正发挥到尤一贴的水准。没有十几年的时间,那是绝对不可能成功的,除非有绝情这类熟知的师傅亲传、指点。可是尤一贴只是看一眼,就能完全將之演化出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的確对这种笔跡太了解了,对这几路剑法太熟悉了,但这怎么可能?绝情简直有些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可这正是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

当绝情翻过最后一页时,尤一贴一声长吟,身子冲天而起,如蛇螺一般飞旋而下,那根茅草杆竟“哧……”地一声轻响,尽数插入土中,三尺多长的茅草杆,连尾部一起深深地穿入了土中,这是多么不能令人相信的事实啊!

茅草杆没有折断,绝情知道。

“这不是我熟知的剑法,这招叫什么?”绝情神色间有些惊讶和震骇地问道。尤一贴的武功高出了他的想像之外,而且高出很多。只最后那一式,在江湖之中能够破解的人,只怕不会超过十个!那种惊世骇俗的功力,更是无比惊人。

“不错,这不是他的剑法,这是我的剑法,天下之间也只有我一个人会,这一剑便叫『铁异游』!”尤一贴伤感而愴然地道。

“铁异游?!”绝情喃喃地念道,“好古怪的名字。”

姜小玉便像呆鸡一般,愣愣地望著那仍隱隱可见的茅草杆尾部,她做梦都不会相信,有人能將这小指粗、被风雨浸泡了数年的腐朽茅草杆在一掷之下,入地三尺。这几乎是一个神话,那种易碎易折的东西想入地三尺,便像是一块豆腐把一个铁板切成碎片一般。

“不错,是叫『铁异游』!”尤一贴重复道。

“铁异游?铁异游?尤一贴?尤一贴?铁异游?……”绝情恍然道,“你的名字是假的,你应该叫铁异游,对吗?”

尤一贴露出一丝酸涩,道:“铁异游早就死了,活著的只是尤一贴!”

绝情这一刻竟真的读懂了尤一贴的心境,道:“你的故人又叫什么名字呢?”

尤一贴黯然道:“他叫黄海!”

“啊,『哑剑』黄海!”绝情一声惊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