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钟小爱面对沙瑞金:你谁啊,你敢质疑我?(1/2)
高育良僵直了。
掛断电话的手,在空中停滯了片刻,才缓缓放下。
手机冰冷的触感,要將他指尖的温度全部吸走。
刘开疆的声音还在他耳边迴响。
每一个字都是一颗子弹,击碎了他最后侥倖。
汉东军事戒严。
358军。
这不是警告,这是行动。
他转过头,与季昌明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不需要言语,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政治终结。
通往审讯室的走廊,明明不长,此刻却像走不到尽头。
高育良的脚步异常沉重,每一步都踩在自己政治生命崩塌的废墟上。
季昌明跟在他身后,脸色煞白,额头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那副老成持重的官场面具,此刻已经裂开了无数道缝隙。
推开审讯室大门的那一刻,两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里面的空气,冰冷、潮湿,混杂著焦糊的怪味和淡淡的血腥气。
然后,他们看见了沙瑞金。
他被固定在审讯金属椅子上,双手被鋥亮的手銬反锁在扶手上。
他浑身湿透了,剪裁合体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
水珠顺著他湿漉漉的头髮滴落,砸在地面的积水上。
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乾裂,带著几道血口子。
最触目惊心的,是透过湿透的衬衫隱约可见的,前胸和手臂上几块暗红色的、是电棍烫过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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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椅子……
高育良瞳孔骤然收缩。
再看旁边散落的电棍和空荡荡的水桶,一切都不言而喻。
先泼水,后上电棍,不是电椅,更胜电椅。
侯亮平!
这个蠢货!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他竟然真的敢对一位在任的省委书记动用这种手段!
这不是审讯,这是私刑!
这是谋逆!
高育良感觉寒气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浑身的血液在这一瞬间被冻结了。
他终於明白,刘开疆电话里那压抑不住的惊惶从何而来。
汉东,闯下了泼天大祸。
358军正在开赴汉东……
这才是真正的雷霆之怒。
站在高育良身侧的季昌明,身体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轻微颤抖。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官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的经验和城府,在眼前这场面,被衝击得支离破碎。
他唯一的念头,就是补救。
不,是撇清关係!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季昌明的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那速度快得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
他绕到沙瑞金身前,手忙脚乱地要去解那副手銬,仿佛受刑的不是沙瑞金,而是他自己。
他一边笨拙地摆弄著手銬,一边猛地转身,对著墙角站著的侯亮平和陈海厉声喝问:“怎么还上著手銬?!你们两个混帐东西,想死吗?!”
“快!快给沙书记解开!”
他催促著,是要用这声嘶力竭的表演,来洗刷掉自己可能存在的任何嫌疑。
侯亮平和陈海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咆哮嚇得一个哆嗦,本能地就要上前。
然而,一只湿漉漉的手,抬了起来。
动作很慢。
沙瑞金抬起他被銬住的双手,轻轻拨开了季昌明那双忙乱而虚偽的手。
金属镣銬碰撞,发出一声清脆而刺耳的“咔噠”声,在这死寂的审讯室里,如同惊雷。
季昌明的动作僵住了。
他的手还悬在半空,脸上那副焦急万分的表情也凝固了。
沙瑞金抬起头。
他的目光,穿过湿淋淋的刘海,平静地落在季昌明的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有一种洞穿一切的冰冷和……
嘲弄。
“季昌明同志。”
“几个小时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你不是对侯亮平说,『要上点手段』吗?”
“你不是说,『上面催得急』吗?”
那几个字扎进了季昌明的心臟。
他的大脑嗡地一声,彻底停止了运转。
“我……沙书记……我不是那个意思……”
季昌明的声音乾涩,他下意识地想摆手。
他想解释,想说那句“上点手段”不过是官场上心照不宣的套话,是暗示可以加大审讯力度,但绝不是……
绝不是眼前这种景象。
可这些话,在沙瑞金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面前,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可笑。
“你说的『上面』,是哪个上面?”
沙瑞金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审讯室的温度又降了几分:“是我吗?还是说,在汉东,在我的头顶上,还有另一个『上面』?”
季昌明彻底失语了。
“他所说的上面,就是沙瑞金……”
冷汗顺著他的鬢角滑落,滴在他的衣领上,冰凉一片。
他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正站在万丈悬崖的边缘,而沙瑞金的每一句话,都在把他往前推。
就在这时,高育良向前迈了一步。
“沙书记,这件事,我负主要责任。”
“是我御下不严,识人不明。侯亮平他们,可能是办案心切,急於求成,所以才……才採取了这种极端、错误的、绝不能容忍的方式。”
他避开了“手段”这个词,巧妙地將责任归结为下属的“过失”和自己的“失察”,试图將这起骇人听闻的政治谋杀,降格为一桩纪律问题。
“是我没有把您的指示精神,完整地传达下去。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接受组织的一切处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表现了担当,又將自己和季昌明从直接教唆的罪名里摘了出去。
然而,沙瑞金只是静静地听著。
直到高育良说完,他才缓缓地、几乎是饶有兴致地转动了一下他那被銬住的手腕,手銬发出的“咔噠”声。
“高书记,你这番话,说得很好。”
“有水平,有担当。比季检察长刚才那副样子,要体面得多。”
季昌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但是,”
沙瑞金话锋一转,目光从高育良的脸上移开,投向了墙角那两个早已魂不附体的身影。
他顿了顿,在给侯亮平和陈海足够的时间去品味即將到来的恐惧。
“在你们给我上这些『手段』之前,你们还做过別的事。”
“在到了这个地方之后,亲手把这桶冰水,从我的头顶浇下来?”
“然后,第一个拿起电棍,戳在我身上的,也是你吧?”
一字一句,一桩一件,全都是陈海亲手所为。
在侯亮平的授意下,为了撬开这个“嫌疑人”的嘴,他压下了心中所有的不安和犹豫,执行了这些他过去最不齿的逼供手段。
他以为这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
可现在,受害者就坐在他面前,用最平静的语气,复述著他犯下的每一桩罪行。
“我……我……”
陈海的牙齿在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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