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千年未变的图景(2/2)
接下来,瓦西里就坐在穆迪夫里看著法利赫处理各种各样的事务:他命令在河水上涨前加固堤坝,分配水稻收割任务,还催欠缴粮食的人缴粮—整个过程都做得行云流水,不见一点耽搁。
其实匯集在村庄湖泊上的眾多木舟都是得知法利赫將至而来,他们一波波的拜访酋长之子,法利赫的態度有时很温和,有时又是严厉,所以拜访者得到或是美好或是糟糕的结果,但不约而同的是,大家基本都对法利赫心服口服。
瓦西里本来对此不感兴趣,这些马丹人的口音著实太重,那阿拉伯土语他听著太费劲了,但是法利赫的態度与判决吸引了瓦西里,见到一位酋长之子处理部落內事务可是很难得的经歷。
“这个人是每个酋长都想要的儿子。”伊什靠在瓦西里身边,面色凝重的说道,“我刚和当地人打听了一下,人人都羡慕他的马术和枪术,他操作独木舟的技能也没几个人能比,这比我见过的许多酋长之子都要强。而且几年前,一伙哈里发的败兵想要入侵沼泽,马丹人在他的领导下击败了敌人。”
那可真是厉害,瓦西里与伊什也打了很久交道,这个抢匪头子一直都表现得天不怕地不怕,能够让他面色如此凝重也没几个人了。
“他也是幸运的。”伊什感嘆著,“他的父亲只有他一个儿子,他的大哥十年前就死了,所以也不用担心会为了继承权引起大规模仇杀。”
瓦西里注意到,在提到最后那段话时,伊什的语气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恐惧,但他也没有深究。
“这对我们是好事。”瓦西里说道,“他在马丹人中的声望越高,对我们的任务也越有利。”
佣兵首领明白,在部落社会中,声望的意义非常重大,一个受到尊重与拥戴的酋长之子,怎么都能够比一个紈子弟收集到的信息要多。
终於,法利赫送走了最后一人,脸上闪过一丝疲惫,最后,他摇了摇头,“喉,自从萨达姆有了那个外来者女婿,哈桑部落越来越喜欢挑畔,看来我得让父亲找个时间给这群人一个教训。”
哈桑部落,正是方才申诉者中提到最多的名字一一他们不断骚扰阿布尔部落,今日越界割芦苇,明日抢走几头水牛,有人拦还杀人。
法利赫此前接触的,就有好几个被杀者的孤儿寡母,以及希望酋长之子能够帮他们復仇的被杀者亲族。
看来沼泽里也和外面一样,充满了衝突与仇杀。
这个事实让瓦西里放鬆不少,既然基础是相通,那么很多事情处理起来也可以用上往日经验。
“诸位大人,宴会已经准备好了,还请诸位赏光。”一直在屋外等候的代理人终於走了进来,做出了请的姿態。
“走吧,瓦西里大人,这是他作为主人的义务,也是我们客人的权利。”
法利赫说著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瓦西里等人也一起站了起来,走向了当地人所布置的宴场。
“我去,这酒的味道可真不错啊,劲头有些大。”芬利拿著一杯当地人的土酒,看著不远处的篝火,他的脸颊緋红,“我个人感觉快比得上雅典葡萄酒了。”
眼下天色已深,瓦西里本想要早些离开,但是被法利赫劝住,代理人与村民准备了那么久,这样就走了著实不礼貌。
於是瓦西里就带人留了下来。
正如部落社会的传统,村民竭尽所能的款待远方来客,更何况其中还有未来的酋长、
在整个沼泽都享有声望的萨利赫。
因此,代理人甚至献出了自己珍藏的香料,再配上他们能採集到的最好的食物,以宴请宾客。
在享受美食的宴会上,外来者与沼泽人之间的那点隔阁也烟消云散,他们坐在一起把酒言欢,仿佛是相识多年的老友。
“但是这水真不怎么样,我都害怕喝下去得病。”
弗拉霍看著杯子里的东西,来到这个陌生的沼泽,他本想要今夜保持警惕,所以没有碰酒,但是杯子里这污水实在是“弗拉霍,你没看到他们自己也是这样喝得嘛,而且说实话,拿给你的这杯已经算是清澈,他们喝得可是比你这杯还要脏。”
芬利看向一旁的马丹人,他们从引入村庄的水渠里直接留起水灌进口中,即便是在火光下,那水的航脏也清晰可见,但是他们喝起来就是那么习以为常。
“算了,我不喝得了。”
弗拉霍把水倒在一边,他转头正好看到那篝火旁边的表演,原本是两个男孩在表演村庄里的舞蹈,但是突然就变成了对性行为的模仿,当地人还在那里起鬨要求继续。
塞尔维亚人实在是没眼看,如果是阿森恐怕也会在那里呼喊助威吧,那个粗野的傢伙就喜欢这些东西。
弗拉霍嘆了一口气,他著实不喜欢这片异域的土地。
“芬利,你为什么到什么地方能那么適应。”弗拉霍问道,“在加兹拉,我们还只是在荒野吃沙子,而在这里,我们还得面对数不尽的蚊虫,在这里因水土不服倒下的战友比在巴格达的还多。哦,上帝啊,我居然还得每天给马盖毯子,不然马都会被蚊虫叮到失去战斗力,真是不知道这些人如何在这里生存的。”
作为一个市民出身的佣兵队长,弗拉霍对城市有看强烈的热爱,在知道可以前往巴格达时,他那叫一个高兴,以为终於不用吃沙子了。
所以在离开巴格达时,他是挺伤心的,他没能好好逛逛这座不亚於君士坦丁堡的传奇大城呢,更重要的是,也没能好好享受享受这里的澡堂和妓院。
在得知还要隨著瓦西里一同进入沼泽时,他的表情更是直接垮掉了一一但是最后还是得听令。
不然,阿列克谢肯定会拿这事来噁心他。
想到那个罗斯人,一阵厌恶感就涌上弗拉霍心头,他清楚自自己加入队伍,就和阿列克谢存在根本上的衝突,毕竟瓦西里能够给出来的资源就那么多。
但是这傢伙把矛盾弄得那么赤裸裸,就很烦人了。
而且还一天到晚一副为了队伍样,自己掌握的信息却又一点都不共享,真是有够噁心人的。
相较之下,芬利就顺眼多了,也是因为他,队伍內的矛盾一直都在可控范围內。
在为瓦西里效力的这段时间,弗拉霍是真的意识到了面前这大汉是多乐观,好像再恶劣的环境也无法影响他的心情,永远都是乐呵呵的。
“哈哈,其实我们罗斯那些沼泽地的居民居住环境那么恶劣,我很小就和父亲一同去和那里的亲戚打过交道。”
芬利愉悦的讲起了自己的过去,然后猛的一下打在手臂上,拍死了一只蚊子,手上也因此沾染了血,“不过这里的蚊虫数量也的確有些夸张了。”
“不过,总得来说,你要学会发现那些异域的,与自己生活不同的美,这样日子就没有那么难过了。”
“唉,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芬利的乐观让弗拉霍说不出来话,他算是明白阿列克谢为什么面对这个壮汉总是一副无奈的模样。
“所以先別犯了,来吃点东西,这个瓦罐里面的牛肉很不错,估计是小牛的,当地厨子很是有水平,虽然没有那些常见的香料,但是也別有一番风味。”
芬利把一个瓦罐放在了弗拉霍面前,塞尔维亚人见此无奈笑了笑。
事已至此,那就用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