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伊教的诸岛(2/2)
但好在在他的努力下,不愿意服从蒙古人的土库曼部落也多多少少退出了这个区域,在援助了几次群山里的基督徒部落后,库德人也被迫老实下来,不再在这里作乱,大不里士来的官吏也进驻了这个地区。
只不过,这依旧是个混乱的区域,大不里士的官吏只是维持对城市的控制,但这对蒙古人来说已经足够。
不可避免的,瓦西里对一日復一日的驱逐土库曼部落感到厌倦,虽然大汗还是如约送来丰厚的薪水与补给,但是他感觉不能这样继续下去。
只是死赚工资是没有前途的,他在拜占庭就持有这样的想法,现在他依旧持有这样的想法,所以他想要做些什么,想要完成像是收復君士坦丁堡那样的功绩。
但是这片陌生的土地上,他就像是聋子瞎子。
所以,就只能从与当地部落交好开始,先搭建起信息网,才能知晓机会在何方一一顺便,也学习了本地通用语言。
但也是在此刻,发生了一件对整个美索不达米亚影响巨大的事。
不久前,埃及的新苏丹拜巴尔斯拥立了一位阿拔斯王朝的哈里发,这位哈里发在从拜巴尔斯那里获得一支小军队支援后,就迫不及待去收復巴格达。
而与哈里发同行的,还有那位去世的摩苏尔最后统治者的三个儿子,他们想要靠埃及苏丹的支持拿回父亲的遗產一一摩苏尔,以及整个加兹拉。
这群傢伙的速度快得惊人,现在已经就衝进了他们祖先的城市,拿下了它。
然后,大不里士就来了新的命令,让瓦西里率军去夺回摩苏尔。
现在,瓦西里正在前往那里的路上。
儘管在加兹拉活动了这么久,这片区域最繁荣的城市摩苏尔,瓦西里却从未踏足。
因为驱逐部落並非击溃就算结束,对土库曼人,他常常需要长时间尾隨追击,对库德人,他需要翻山越岭攻打那些难攻的城寨,根本无暇前往相对安定的城市。
结果,偏偏是城市出了问题。
大军前进在加兹拉的平原上,远处是不变的稀树草原与荒野,这一尘不变的景色不可避免让瓦西里感到了疲惫。
不过,也正是在此刻,远处出现了一群群骆驼,这些双峰的畜生不断发出鸣叫,其身上的装饰则无言说明他们有主。
这相较於此前那些一成不变景象,新鲜的画面立即让瓦西里精神一振。
但是,他没有注意到的是,在骆驼群出现的那一刻,他的本地嚮导眼神突然锐利了起来。
隨著距离拉近,大军看清了赶骆驼的是一对母子。
母亲脊背楼,儿子已成年,脸上却还带著几分稚气。
但这一幕让萨利姆脸上瞬间涌起压抑不住的愤怒。
“瓦西里大人,”他的声音低沉而紧绷,“很抱歉,我必须在此处理我们部落的一件私事。嚮导的费用,我愿悉数退还。”
这突如其来的话让瓦西里猝不及防,这搞什么呢?走了那么远,马上就要到他却要放弃报酬?
而在瓦西里的眼神下,萨利姆也讲起了他这样做的原因。
萨利姆·本·卡利姆属於拉比阿部落,这是加兹拉地区三大古老的阿拉伯部落,他们在萨珊帝国还在的时代就在此生息。
在这片土地上,他们是无人可以动摇的地头蛇,想要在这里混,就得和他们打好关係毕竟,三大部落的成员在字面意思遍布加兹拉的村庄与荒野。
至於那对母子,则是同为三大部落之一的穆达尔部落的,这两个部落关係敌对,经常互相抢掠对面的骆驼与財物,不时还进行血腥廝杀,又添加上一笔新仇恨。
“我的儿子在那次抢掠骆驼的行动里被这些穆达尔狗射死了,我还记得他躺在我怀里吐血而死的样子。”
萨利姆说著这话时双眼通红,“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穆达尔人必须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这两人还是属於杀死了我儿子的氏族,他们杀死了我的孩子,那我也要杀死他们的孩子,不然不止是我受辱,我的氏族,我的部落都会受辱。”
瓦西里明白了嚮导的意思,有些复杂的看向了那对母子,他们看到大军到来没有跑,而是在路边跪下一一这个距离上跑是没有意义的。
他至今都没搞清楚这些阿拉伯人是怎么通过服饰、口音和骆驼的种类清晰判断出一个人的部落与氏族,但是他对此向来抱有敬畏。
就像是想要在这片被部落与氏族统治的土地上活动,那就要遵守他们的规则。
若是阻拦萨利姆復仇,无疑会得罪整个拉比阿部落,瓦西里可是了很多时间和他们打好关係,才获得了这些阿拉伯人的帮助。
其实这种仇杀他已经听过许多次,但亲眼所见,这还是第一次。
“你去做吧,我们会等你们的。”
於是,瓦西里说道,反正也就是让军队等一等而已。
萨利姆没有多说什么,他招呼来自己几个族人,向著那对母子跑去。
本来,那对母子按照传统,手上捧著骆驼奶准备献给大军的首领,就像是他们平时招待客人那样,但是隨著拉比阿部落的骑手奔来,他们立即感到了不对劲一一同时也从装饰里认出了这些人身份。
只不过,母亲刚刚喊出让儿子“快跑”的话,已经下马的拉比阿人已经一拳打翻了试图反抗的年轻人,接著架住了他。
萨利姆拔出匕首,向被架看跪倒在地的年轻人走去,见到这一幕,那位母亲明白即將要发生什么,对手持凶器者哭喊著,希望他们能够放过自己儿子一条命。
年轻人倒没有哭喊求饶,用不屈的眼神看向萨利姆。
而接下来,萨利姆割开了他的喉咙。
鲜血冲刷了沙土的大地,那双眼晴瞬间失神,年轻人的身体骤然倒下,拉比阿人都只是默默看著这场杀戮,就像是一场仪式。
而萨利姆的双眼则依然通红,他们放开了因丧子之痛而瘫软在地、泪流满面的老妇人她第一时间扑倒在儿子的尸体上,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萨利姆则带看族人,默默走回军中。
就这样,大军的嚮导回到了军中,瓦西里全程目睹了这一切,也说不出来什么,只是让军队继续前进。
隨著大军过过,哭干了眼泪的老妇人缓缓站起,她用一张破旧的蓆子盖住了儿子的尸体,然后,赶著那群骆驼,蟎的离开了这片土地。
微风拂过地面,捲起细碎的沙尘。
沙尘掩盖了地上的血跡,也渐渐覆上了那张盖著年轻人的蓆子。
这片土地,依旧坚硬、荒凉,仿佛亘古未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