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总得有人成为锚,才能让船度过风暴...(3K)(2/2)

然后慢悠悠地,不厌其烦地用著疲惫和单调的声音念叨著:“乾净的...污染的...乾净...污染...喉,去下风口抖抖你的衣服...乾净...污染..污染..污染.污染..”

太阳升高,影子缩短,队伍仍不见短。

旁白的声音继续。

“一开始,许多接纳这些疏散人员的农户们都很和善,並且对他们热情以待。”

“车诺比核电站的厂长一一维克托·布留哈诺夫的妻子瓦莲京娜也在疏散人员当中。”

“他被安置在罗兹瓦日夫的一个村长的集体农场实验室负责人的家中,帮助他们挤牛奶。”

“但是不幸的是,瓦莲京娜与其他人走散了,更糟糕的是,她对自己丈夫的情况还有家人到底身处何处一无所知。”

“现在一片混乱,没有任何地方可以去打探这些消息。”

“三十公里之外地方一一卢戈维基。”

“这里非常偏僻,一部电话都没有...”

“大约有一千两百的难民居住在这个地方的土坯草房。”

“其中,纳塔利婭·谢甫琴科和她两岁的儿子基里尔也居住在了这里。”

“他的丈夫留在了普里皮亚季,当时他的丈夫正在医院的病房里对她挥手示意。”

“她的丈夫让她把家里的门窗都锁起来,保护好自己,但没过多久,疏散就开始了。”

“他的丈夫则是彻底失去了消息。”

“这一对母子和另外两家邻居居住在了一对年老农民夫妇的家中,房子很小,很挤,这对夫妇慷慨地让出了自己唯一的臥室,让这些新来的人睡下。”

“床很小,只能容纳下他们的孩子,於是,孩子们睡在床上,其他人则全部睡在地板。”

“好在,这里的生活並不算无趣,卢戈维基在乌日河边,可以钓鱼。”

“但很显然,钓鱼並不能养活三家人。”

“最重要的纳塔利婭两岁的儿子,已经高烧许久。”

“这让產生去摩尔多瓦的想法一一他父母所在的地方。”

“但她几乎光了所有的钱,她不得不对邻居祈求。”

“好在,另外两家邻居还想留在这里,所以他们將钱给予了纳塔利婭。”

“纳塔利婭凑够了现金,带著两岁的儿子买了前方基辅的巴士票,马不停蹄的前往了机场,登上了一架前往摩尔多瓦的飞机。”

“他的父母在那里,他丈夫的父母也在那里,只有一街之隔。”

“在抵达摩尔多瓦后,她也开始搜寻丈夫的下落。”

“很显然,纳塔利婭並不是普通的人家。”

“儘管这场事故的官方消息仍在封锁之中,甚至许多在核电站工作的人也完全不知道,但一些细节也已经被透露出来。”

“纳塔利婭和他丈夫,这两户家庭动用了所有的关係,去找寻亚歷山大的线索。”

“最终,通过一位住在莫斯科,且在军中有关係的叔叔那里得知,核电站伤势最严重的人已经被送往了莫斯科一家医院。”

“於是,纳塔利婭和她的婆婆当天就飞到了莫斯科。”

“此时的莫斯科还在一片欢天喜地之中,对乌克兰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所有人都忙著准备第二天的五一劳动庆典。”

“两位母亲,在寻找同一个男人,却各执一词。纳塔利婭手里著的是一张写著『苏联生物物理研究所第六医院”的便条,地址落在地图最边缘的禁区,铁门、岗哨、通行证,缺一不可。”

“亚歷山大的生母却摇头,说她打听到的地点在卡希拉公路旁一一一家癌症中心,方向截然相反。”

“她篤信自己的线人,声音里带著不容置疑的固执。”

“计程车穿过整座城,车轮碾过午后的尘埃。癌症中心的答覆乾脆利落:没有『亚歷山大·谢甫琴科”。於是方向盘一转,再度驶向另一端的第六医院。”

“抵达时,太阳已滑到两三点钟的位置。那是一栋九层褐砖楼,四周围著草坪和铸铁篱笆。”

“楼本身毫不起眼,可它的守卫却森严得刺眼。”

“正门外的检查口早已聚成一道人墙。纳塔利婭在赞动的人头里,警见好几张来自普里皮亚季的面孔一一那些曾在同一条街上晾衣服、在同一个商店排队买麵包的邻居。”

“此刻,他们脸上掛著同一种表情:惶惑,紧绷。”

“没有人被允许跨进那道铁栏。”

“忽然,前门开了,一名白大褂的医生踏出来,手里扬著名单。”

“人群顿时像被点燃的乾草,嘈杂声一浪高过一浪。”

“医生不得不拔高嗓门,把车诺比核电站伤患的名字与状况一遍遍重复。”

“纳塔利婭竖起耳朵,却始终没有听见『亚歷山大·谢甫琴科”。”

画面里的纳塔利婭显然已经急坏了,她不再等待,手肘开路,一路撞开人墙。

没人能拦住他。

她跑到最前面,大声问道。

“亚歷山大·谢甫琴科,”她问,“他怎么样?”

医生目光掠过纸页,抬眼,对她点了点头。

“你,”他说,“跟我进来。”

纳塔利婭只了很短的时间,便通过了检查站。

检查站不过十步,石阶只有五级,第六医院那两扇橡木门,也不过一推即开。

压抑的环境让她內心感到极度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