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辽阳的变化(1/2)

辽阳,这座雄踞辽东的军事重镇,自洪武年间便肩负著镇守大明东北边疆的重任。

十二里城墙如巨龙盘踞,三丈高的夯土包砖城墙上,二十四座敌台遥相呼应。

四座城门巍然耸立——东门“绥远“迎来送往,西门“定边“戒备森严,南门“安澜“俯瞰太子河,北门“镇朔“直面边关。

城外两道护城河引太子河水,即便寒冬腊月也不曾结冰,在阳光下泛著粼粼波光。

若是走进城內,扑面而来的是鼎沸的人声。

都司衙门前的“屏翰辽东“石坊下,身著官服的文吏匆匆而过;校场上,三千精锐正在操练,喊杀声震天;十字大街上,叫卖声此起彼伏,马市里骏马嘶鸣,粮市中新谷飘香,铁器市里叮噹声不绝於耳。

七十二坊巷中,军户与民户比邻而居,孩童的嬉闹声从深巷中传来。

文庙的大成殿前,香火繚绕。“万世师表“的金匾下,学子们虔诚叩拜。

城心的钟鼓楼按时报晓,浑厚的钟声能传遍全城。

每到辰时,四门大开,商旅如潮。

朝鲜商人的高丽纸洁白如雪,晋商的潞绸流光溢彩,女真人的貂皮柔软顺滑。银號里算盘声声,客栈中觥筹交错,粮市的粮仓里,新收的穀子堆成了小山。

这座六万军民共同生活的雄城,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日復一日地运转著。

官道上,往来的商队络绎不绝:往瀋阳的驼队满载皮毛人参,去广寧的车队押运著军械,到金州的船队装满了海盐,赴朝鲜的马队驮著瓷器铁器。

每一天,都有新的故事在这座城池里上演。

只是曾经繁华的辽东雄城,如今已化作人间炼狱,往日的繁华已经是过眼云烟。

十二里城墙多处坍塌,夯土裸露如溃烂的伤口,包砖散落一地。

护城河早已被尸体堵塞,浑浊的血水漫过石桥,在冬日里凝结成暗红色的冰层。

城门洞开,铁铸的门扇扭曲变形,上面布满利爪撕扯的痕跡。

城內街巷尸骸枕藉。

都司衙门的朱漆大门斜倒著,门槛上趴著一具身著麒麟补子的尸体,腰间鱼袋里的象牙腰牌碎成两半。

文庙的欞星门歪斜欲坠,至圣先师的牌位被污血浸透,下面压著半截穿著儒衫的残躯。

市集的长街上,翻倒的粮车与碎瓷混在一处。

一具商贾模样的腐尸趴在柜檯前,手里还攥著算盘,天灵盖却被整个掀开。

绸缎庄的货架间,鲜血浸染了丝绸,不见风采。

军营校场上,折断的旌旗浸泡在血泊中。

当暮色笼罩全城,丧尸的嚎叫声此起彼伏,惊起成群的黑鸦。

这些食腐的飞盘桓在半空,眼睛盯著满城游荡的丧尸——有穿著官服的,有披甲执锐的,更多的是粗布麻衣的百姓。

他们拖著残躯在废墟间徘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那些尚完好的宅院里,偶尔会传出活人的惨叫,但很快又归於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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