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都得听我的！（1/2）

“嗷！”

夜色如墨，荒野上骤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嘶嚎声。

那些游荡的活死人从阴暗处爬出，浑浊的眼球在月光下泛著惨白的光。它们失去了视觉，却对声响异常敏感——乾枯的耳朵不时抽动，捕捉著黑夜中最细微的动静。

这些行尸走肉漫无目的地在雪原上游荡，像一群飢饿的豺狼。当风声送来活物的气息时，它们便会突然暴起，以惊人的速度扑向声源。

某个村落里，最先察觉异样的老狗刚发出半声吠叫，就被潮水般涌来的尸群淹没。木窗碎裂的声响、孩童的哭喊、绝望的惨叫......最终都化作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声。

隨著每一个被吞噬的生命，尸潮正在以可怕的速度膨胀。它们像瘟疫般蔓延，所过之处只余森森白骨。

此刻，这支死亡大军正循著本能，朝著辽阳城的方向蠕动前进。月光下，无数苍白的手臂如枯枝般摆动，在雪地上拖出蜿蜒的血痕。

……

晨曦微露，梁心猛地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浸透了里衣。他下意识摸向枕边的佩刀，直到看清熟悉的雕床顶，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鬆。

“来人。“他哑著嗓子唤道。

外间立刻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春兰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福身行礼：“老爷醒了？奴婢这就伺候您更衣。“

梁心掀开锦被起身，春兰已捧著熨烫平整的布直裰候在一旁。这丫头確实伶俐，不过片刻便为他系好最后一根衣带。

院中石阶上，亲兵早备好了铜盆热水。梁心掬起一捧水拍在脸上，让他彻底清醒过来。正擦拭时，王玉贞提著食盒匆匆而来：“新蒸的羊肉包子，老爷趁热...“

梁心隨手抓起个包子咬了一口，“玉贞，府上饭食以后都要节俭，敢浪费贪墨的，斩。“他盯著妻子骤然苍白的脸色，声音放柔却更显凝重：“乱世当用重典，这些规矩...你要亲自盯著。“

王玉贞攥紧帕子的手指节发白，却郑重地福身应下：“妾身明白。“

梁心三两口吃完几个包子，立即命人召集眾將议事。

前厅內，他目光如炬地扫过在座诸將：“如今情势，想必诸位都已心知肚明，不必我赘言了吧？“

周承信霍然起身，抱拳行礼：“千户大人明鑑！卑职愿誓死追隨，绝无二心！“

其余几位百户也纷纷起身，齐声应和：“愿为大人效死！“

“好！“梁心微微頷首，示意眾人落座，“既然诸位信得过梁某，那我就直言不讳了。“他手指轻叩案几，“这些怪物来势汹汹，数量不明，我等不能贸然行动。“

顿了顿，他继续道：“况且辽阳方面情况未明，朝廷反应更是难以预料。当务之急...“梁心目光一凛，“是固守待援，保全实力。“

“大人高见！“周承信不失时机地奉承道。其余將领也连连点头，厅內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梁心目光在眾人脸上缓缓扫过，嘴角噙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些往日里各怀心思的部下，此刻眼中闪烁的光芒倒是出奇的一致——那是求生的渴望。

“诸位且听仔细了。“他手指轻叩案几，声音陡然转冷，“这些死而復生的怪物，虽有人形却已失了人性。它们不知疲倦，不畏伤痛，即便断了双腿也会爬著咬人。“

厅內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梁心注意到周承信脸色一白，而李百户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

“这些怪物虽凶残，却有个致命的弱点——“他突然拔高音量，“就在脑袋上！“

他猛地拍案：“记住！凡是被咬伤者...必须立即斩首！这不是残忍——“声音突然放轻，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而是最大的仁慈。“

周承信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大人...“赵百户声音发颤，“若是...若是自己的亲人被咬...“

梁心眼神一厉：“那就更要亲手了结！“他环视眾人，“难道你们想让至亲变成那副行尸走肉的模样？“

厅內死一般的寂静，只听得见粗重的呼吸声。梁心知道，这番话已经像钉子一样，深深钉进了每个人的心里。

“大人明鑑！“周承信此刻听梁心说得如此详尽且狠辣果决，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他霍然起身，这次是真心实意地单膝跪地，“卑职等愿听大人差遣！“

其余几位百户见状，也纷纷离座跪拜。

梁心嘴角微扬。他等的就是这个时刻——这些往日里各有盘算的部下，此刻终於认清形势。

“都起来吧。“梁心手指轻叩案几，沉声问道：“周副千户，本官离堡期间，堡民们共伐得多少原木？“

周承信立即起身，抱拳回稟：“回大人话，共伐得合抱粗的原木一千二百余根。原本还能再多伐些...“他声音微顿，面露难色，“只是前两日林中出现怪物，死了几名堡民，卑职为稳妥起见，只得暂停伐木。“

“嗯。“梁心微微頷首，“这些木料要儘快处理。待开春后...“他手指在案几上划了个圈，“我们要在堡外再筑一道城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