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星辉淬刃(1/2)

西北戈壁,“雷霆”废墟深处。死寂重新笼罩了堡垒中央那如同地狱之眼的巨大钻孔。潜孔机器人被小心翼翼地撤回,只留下一条纤细的光纤缆线,如同连接深渊的脐带,將下方球形空腔內那无声旋转的“枢纽”巨环的被动场强信號,微弱却持续地传递迴地面的铅合金掩体。

掩体內,临时架设的监测屏上,代表环境场强的曲线平稳得近乎一条直线。只有仪器內部放大器將信號增益提升到极限时,才能捕捉到那极其微弱、却稳定到令人心悸的187.3mhz基础频率脉衝——那是“枢纽”沉睡的“呼吸”。每一次微弱的脉衝抬升,都让路白的心跳与之同步。他紧盯著屏幕,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最精密的雷达,捕捉著任何一丝可能的异动。每一次脉衝,保密电话腰间的特殊指示灯就同步闪烁一次,如同跨越千里的心跳共鸣,提醒著他鞍钢那间病房里,那块与“枢纽”同源的“星火”也在隨之脉动。

“基础频率稳定…无谐波畸变…无主动辐射跡象…”陈老盯著频谱分析仪的屏幕,声音乾涩,带著一种面对宇宙级造物的渺小感,“它…真的只是…在『呼吸』?”

“呼吸,意味著存在。”路白的声音低沉如铁,目光穿透屏幕,仿佛直视那黑暗空腔中悬浮的巨环,“它在等待。或者…在適应。”他猛地转向保密局特派员老周,“方圆五十公里,电磁静默级別提到最高!所有无线通讯转有线!调低轨卫星,严密监控这一区域任何异常热源或电磁辐射!一只鸟飞过,都要知道它的轨跡!”

命令带著冰冷的铁血意志。老周重重点头,立刻抓起加密电台传达。这片戈壁死地,瞬间被无形的电磁铁幕笼罩。

---

鞍钢职工医院。病房里,消毒水的清冷被一种奇异的静謐取代。秦淮茹依旧沉睡,但眉宇间那纠缠的痛苦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透明的寧静。惨白的日光灯下,覆盖在她左臂烫伤处的纱布边缘,那几丝微不可察的珍珠白柔光,正如同拥有生命般,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向內渗透。

意识深海中,那团温暖的“星辉”光晕缓缓流转。秦淮茹的意念如同一尾轻盈的鱼,在光晕中游弋。她清晰地“感知”到,一缕极其精纯、温顺的“星辉”之流,正顺著她意识的引导,源源不断地注入左臂那片焦黑坏死的区域。没有灼痛,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滋养与修復。坏死的、失去活力的细胞组织,在这充满生机的“星辉”浸润下,如同久旱的河床迎来了甘霖,正在发生著肉眼无法观测、却真实不虚的…重塑。

现实病床上。纱布下,那原本焦黑、干硬、与周围健康组织界限分明的坏死皮肤边缘,正悄然发生著奇蹟般的变化。焦黑的色泽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去,一点点褪变为深红、再转为新生的粉嫩!坏死的表皮组织如同春雪消融,被下方重新焕发生机、快速分裂增殖的新生细胞层温柔地顶替、覆盖!细微的毛细血管网络如同最精密的刺绣,在新生组织的底层迅速重建,带来血液的滋养。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却蕴含著生命再造的伟大力量。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护士端著消毒盘进来准备例行换药。当她小心翼翼地揭开秦淮茹左臂的纱布时,动作瞬间僵住,眼睛猛地瞪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发出短促的抽气声!

“天…天啊!”

只见原本那片狰狞的、覆盖著焦黑坏死痂皮的烫伤创面,此刻竟已奇蹟般地癒合了大半!边缘的坏死组织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光滑、平整、透著健康粉红色的新生皮肤!只有创面中心一小块区域,还残留著浅浅的、正在快速褪色的淡粉色印记,显示著这里曾经受过重创。整个癒合过程之快、效果之完美,完全顛覆了医学常识!更奇异的是,在新生皮肤极其细微的纹理之下,仿佛还残留著一层极其淡薄、几乎无法察觉的珍珠白柔光,隨著秦淮茹平稳的呼吸,若隱若现。

护士颤抖著手,用沾了生理盐水的球轻轻擦拭。没有疼痛,没有渗出。那层柔光似乎隨著擦拭融入了皮肤深处,只留下光滑细腻的触感。

“这…这怎么可能…”护士喃喃自语,如同见了神跡。

就在这时,病床上,秦淮茹浓密的睫毛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

哈汽轮机厂,万吨水压机车间。热浪翻腾,蒸汽嘶吼,巨大的锻锤撞击声如同永不疲倦的战鼓。空气里是烧红的钢铁、淬火油和汗水蒸腾的浓烈气息,混合成一首钢铁淬链的交响。

巨大的淬火油槽如同翻滚的墨海。新一批经过优化锻造、通体暗红的新型叉头锻件,如同从熔岩中诞生的黑色战神,被天车稳稳吊起,悬停在油槽上方,散发著灼人的热辐射。粘稠的淬火油顺著光滑的r5倒角和饱满的加强筋凸台,淅淅沥沥地滴落,砸在下方的铁板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腾起细小的青烟。

刘大拿站在离油槽最近的安全线边缘,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石服敞著怀,露出里面被汗水浸透、紧贴胸膛的工装。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著那悬停的锻件,如同盯著即將出征的將士。脸上的油污被汗水衝出道道沟壑,却掩不住那近乎偏执的专注和孤注一掷的狠厉。

“测温!”他的吼声压过机器的余音。

“表面温度1020c!芯部温度1055c!均匀!”测温员的声音带著亢奋。

“回火炉准备!温度曲线!给老子盯死了!”刘大拿的吼声嘶哑,带著不容置疑的铁血,“这炉『骨头』,一根都不能软!”

巨大的天车再次启动,吊著通红的锻件,如同传递著滚烫的希望,稳稳移向旁边预热到精確温度的大型回火炉。炉门轰然开启,灼人的热浪扑面而来。锻件被缓缓送入那橙红色的、如同巨兽胃囊般的炉膛深处。

“炉门关闭!保温开始!按新规程!第一阶段,560c,保温4小时!”工艺员盯著控制屏,大声报告。

刘大拿紧绷的神经没有丝毫放鬆。他走到炉温监控仪前,布满老茧的手指直接点在屏幕上代表炉膛核心温度的那条红色曲线上。“给老子盯住这条线!上下波动超过5c,老子扒了温控班的皮!”

车间里,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座沉默的回火炉上。时间在热浪和焦灼的等待中缓慢流淌。巨大的炉体如同蛰伏的巨兽,內部进行著肉眼无法观测、却决定钢铁命运的微观战爭——残余应力的释放,晶粒结构的稳定,韧性与强度的最终平衡。

四小时,如同四年般漫长。

“第一阶段保温结束!降温至350c!准备第二阶段保温!”工艺员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炉温曲线开始平稳下滑。刘大拿依旧像钉子般钉在监控屏前,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眨不眨。

突然!回火炉侧面一台监测炉膛內部气氛成分的质谱仪,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让所有人心头一紧的异常蜂鸣!屏幕上一个代表微量硫化氢(h?s)的峰值,极其短暂地向上跳动了一格!

“炉气!微量硫超標!”质谱仪操作员失声叫道,脸色瞬间煞白!

硫化氢!高温回火气氛中的剧毒杂质!哪怕极其微量,一旦渗入钢材表层,將导致致命的“回火脆性”!这炉投入了举国期盼、凝聚了无数血汗的叉头…完了?!

整个车间瞬间死寂!空气仿佛凝固!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所有人!连巨大的机器轰鸣声都仿佛远去。

刘大拿的身体猛地一僵!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著质谱仪屏幕上那个刺目的、代表硫污染的微小峰值,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著。一股巨大的、足以摧毁一切的无力和暴怒,如同岩浆般在他胸中翻腾、衝撞!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爆发出“咔吧”的声响,布满青筋的手臂剧烈地颤抖著,仿佛下一秒就要挥拳砸向那冰冷的屏幕!

“操…”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带著血腥味的低吼,从他紧咬的牙关里挤出。这不仅仅是一炉锻件的失败,这是全国钢铁工业脊樑在重压下发出的、令人心碎的呻吟!

然而,就在这绝望的深渊边缘——

“等等!”一个嘶哑却异常沉稳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般穿透了死寂!

是哈厂的首席热处理工程师老韩!他挤开人群衝到质谱仪前,布满皱纹的脸同样苍白,但眼神却锐利如鹰隼,死死盯著那条异常的峰值曲线:“看曲线形態!单点尖峰!持续时间…不到0.5秒!峰值…刚触及报警下限!不像持续污染源泄露!”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视著回火炉复杂的管道系统,最终死死钉在炉体侧面一个不起眼的、连接著保护气氛输入管道的快速取样阀上!

“是它!这个取样阀密封垫老化!刚才取样瞬间微量泄露!污染是瞬时的!只污染了最表层气氛!钢材本体…可能还有救!”老韩的声音带著一种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的嘶吼!

“怎么救?!”刘大拿猛地转身,布满血丝的眼睛如同烧红的炭火,死死锁住老韩!

“急速降温!中断回火!立刻出炉!油冷!”老韩斩钉截铁,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迸出来,“用最快的速度把温度降下来!把表层可能吸附的硫锁住!阻止它向內部扩散!然后再重新升温回火!这是…唯一的生路!但风险极大!降温速度控制不好,应力集中…可能直接开裂!”

油冷!在350c的中温回火阶段,进行二次急冷!这无异於在悬崖边缘走钢丝!降温慢了,硫扩散进去,叉头脆化报废!降温快了,巨大的热应力直接撕裂锻件!

整个车间陷入更深的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刘大拿身上。冷汗顺著他沟壑纵横的脸颊滑落,滴在滚烫的铁板平台上,瞬间蒸腾成白气。他布满老茧的手,无意识地、一遍遍擦过工装裤腿。绝望与孤注一掷的火焰在他眼中疯狂交织。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