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淬火（1/2）

仓库里炉火熊熊，研磨声、搅拌声、分装声重新匯成了一曲紧张而充满生机的交响。路白带回来的知识如同火种，秦淮茹拼死带回的“有效”反馈如同强心剂，瞬间点燃了仓库小组几乎枯竭的斗志。那几乎熄灭的“星火”，在寒流中顽强地復燃，並迅速蔓延开来。

“柱子！废渣粉的处理关键在细磨和煅烧！温度一定要控制好！”路白守在炉边，亲自指点著傻柱处理那种翻砂车间的灰黑色废渣。他根据图书馆资料的模糊提示，结合自己的理解，摸索出一套简陋但有效的活化流程：细磨后，在特定温度下短暂煅烧，去除杂质並改变其物理特性，使其具备更好的吸附和粘合能力。

“晓白！记录！『老鴰筋』根的比例再提高百分之五！它的消炎成分可能水溶性更好，外敷见效快，但粘性差，必须靠废渣粉找补！”路白快速翻看著周晓白递上的试验记录，大脑飞速运转，不断调整著新配方的比例。他加入微量赤铁矿粉的尝试也取得了初步成效，虽然机理不明，但反馈显示对控制炎症扩散似乎有微弱帮助。

“秦姐！组织后勤还能动的人，全力去挖『老鴰筋』！厂区围墙根、废弃料场边背风的地方，仔细搜！雪下面也要扒！”秦淮茹立刻应声，顾不上疲惫，裹紧衣就冲了出去，很快，一支由后勤人员、轻症工人甚至部分家属组成的“採药队”冒著严寒出发了。

杨厂长接到路白“原料暂缓”的消息，精神大振，立刻调派人手支援仓库小组。卫生所也行动起来，按照路白提出的“重症、一线工人优先”原则，紧张有序地分发著源源不断生產出来的“应急仙丹”。厂区广播里，杨厂长沙哑但充满力量的声音反覆播送著：“同志们！仓库小组在路白同志带领下，克服万难，新一批『仙丹』已经生產出来！大家不要恐慌！相信组织！相信我们自己的力量！药品会优先保证最需要的同志！坚持住！我们一定能战胜病魔！”

消息像温暖的春风，吹散了笼罩在轧钢厂上空的绝望阴霾。家属区里，拿到药的重症家庭，亲眼见证了亲人症状的缓解，那份感激和希望迅速传递开来。车间里，病倒的工人少了，坚持在岗的工人眼神里也重新有了光。虽然咳嗽声依然此起彼伏，但那份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死亡威胁感，正在被一种顽强的求生意志所取代。

路白成了仓库里最忙碌的核心。他像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指挥著生產，调整著配方，解答著各种突发问题。汗水浸透了他的后背，又被炉火烤乾，留下白色的盐渍。眼睛熬得通红，声音嘶哑，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越来越亮，那是一种在巨大压力下被淬链出的、钢铁般的意志。

秦淮茹带著一身寒气回来，將新挖到的“老鴰筋”根堆放在角落。她看著路白忙碌而坚定的背影，看著他被炉火映红的、布满汗水和灰尘的侧脸，心中涌动著难以言喻的情绪。她默默地走到一旁，拿起工具开始清洗和切割那些带著泥土的根茎，动作麻利而沉稳。她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支撑著他。

周晓白强忍著身体的不適，一丝不苟地记录著每一批原料的配比、处理参数、生產数量、分发去向。她知道，这些数据不仅是生產依据，更是未来改进和证明这条道路的重要凭证。她的笔跡依旧工整，眼神专注。

傻柱则成了“应急仙丹”生產线上最坚实的“桩子”。他守著最苦最累的研磨和熬煮环节，巨大的石臼在他手中发出沉闷有力的撞击声，大铁锅里的药汁翻滚著，蒸汽混合著药草和废渣特有的复杂气味瀰漫在仓库里。他咳嗽得厉害时，就猛灌几口凉水压下去，然后继续干。

几天几夜的不眠不休，仓库小组在路白的带领下，硬是靠著这股拼命的劲头和不断优化的“应急配方”，將“仙丹”的生產和供应稳定了下来。虽然效果可能不如原来的“仙丹”稳定和强力，但它確確实实控制住了疫情最凶猛的势头，为更多病人爭取到了宝贵的恢復时间，也为卫生所爭取到了喘息和调配其他资源的空间。

然而，就在大家刚刚能喘口气的时候，一个新的、更棘手的问题浮出水面。

“路厂长！秦组长！”一个负责分发药品的卫生员急匆匆跑进仓库，手里拿著几个没拆封的药包，脸上带著焦急和困惑，“家属区有好几户反应，这新药粉…用水调不开！结成硬块了！根本没法外敷！有的孩子皮肤嫩，硬块磨破了皮，反而更糟了！”

路白的心猛地一沉！他立刻接过药包，打开一看，里面淡褐色的药粉果然有些结块。他抓起一点，试著用温水调和，药粉確实不像以前那样容易溶解分散，而是聚集成大小不一的疙瘩，难以涂抹均匀。

“怎么回事？”傻柱凑过来，挠著头，“俺都是按方子磨的啊！比以前还细呢！”

周晓白也立刻翻出记录：“这批用的是昨天处理的那批废渣粉…难道是处理过程出了问题？温度没控制好？”

路白眉头紧锁。他抓起那批废渣粉的样品，仔细观察，又捻了捻，感觉颗粒確实比之前的要更细、更密实一些。“可能是煅烧温度偏高了一点，或者时间稍长，导致颗粒表面性质变化，亲水性下降，反而更容易结块…”他想起图书馆资料里一些关於矿物粉体性质的模糊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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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那怎么办？”卫生员急了，“病人还等著用药呢！这不能用啊！”

仓库里刚刚升起的希望气氛，瞬间又蒙上了一层阴影。新的技术难题，像一个冰冷的铁砧，再次砸在刚刚经歷一场恶战、疲惫不堪的眾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