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厂长召见藏玄机，老六初露凌云志（2/2）
路白静静地听著，心中瞭然。果然如此！卫生科的不作为，已经成了影响生產和工人情绪的一块心病！杨厂长这是被逼急了，才把目光投向了他这个“野路子”！
“最近，”杨卫民继续说道，眉头锁得更紧，“翻砂车间连续出了几起工人中暑的情况，有一个还挺严重，差点出事。卫生科除了给点仁丹、十滴水，拿不出更有效的办法。还有就是，一些老工人，常年在高温高湿环境干活，风湿关节痛的老毛病非常普遍，严重影响工作效率和生活质量。卫生科那边…也没什么好对策。”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路白：“路白同志，你既然能帮街坊解决难题，不知道对厂里这些常见的伤病，有没有什么…简单有效、成本又低的土办法或者建议？特別是防暑降温和缓解风湿疼痛这方面？”
考验来了！
路白精神高度集中。他知道，这是杨厂长在考察他的“实用性”。回答好了，就是机遇。回答砸了，或者暴露太多，就是麻烦。
他沉吟片刻，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然后才谨慎地开口：“厂长，您说的这些问题，確实很关键。关係到工人兄弟们的健康和生產安全。”他先肯定了问题的严重性，表明態度。
“关於防暑降温，”路白思路清晰，语速平稳，“除了加强通风、供应充足凉开水这些基本措施，我倒是知道几个简单易行的土法子，成本很低，效果也不错。”
“哦？说说看！”杨卫民身体微微前倾，显然来了兴趣。
“第一，可以熬製『防暑凉茶』。”路白侃侃而谈，“用常见的金银、菊、薄荷叶，再加点甘草。这些东西药房能买到，或者发动工人家属在郊外採摘晒乾也行。熬成大桶，放凉了供应给一线工人，清热解暑效果很好。
第二，可以推广简易的『湿毛巾降温法』。让工人在脖子上搭一条用冷水浸湿的毛巾，定时更换，能快速带走体表热量。第三，如果条件允许，可以在高温车间角落放置几个大木盆，装上井水，让工人休息时泡泡手脚，也能有效降温。”
他说的这些方法，都源於《赤脚医生手册》和一些后世普及的简易防暑知识，操作简单，成本低廉，完全符合这个年代的条件。既展现了他的“本事”，又没超出“土方”的范畴。
杨卫民听得连连点头，眼中露出讚许：“嗯！好！金银、菊…这些確实常见！湿毛巾、泡脚盆…更是就地取材！简单实用！非常好！”他显然对路白提出的切实可行的方案非常满意。
“至於风湿关节痛，”路白话锋一转，语气带上了一丝“为难”，“这个…就比较复杂了。根治很难，重在缓解和预防。”他再次强调困难，降低期待值。
“缓解的话，可以推广一些简单的按摩手法和热敷法。比如用炒热的粗盐或者沙子，包裹在关节处热敷，能驱寒活血，缓解疼痛。另外，用艾草煮水泡脚或者熏蒸关节，也有一定效果。这些材料也容易找。预防方面，最重要的是提醒工人兄弟们注意保暖防潮，尤其是出汗后不要立刻吹冷风、碰冷水。休息时多活动活动关节。”
他再次拋出了成本低廉、易於推广的土办法。艾草、粗盐、沙子…这些东西在厂区或家属区几乎唾手可得。
“好！好！都是些好办法！”杨卫民脸上的凝重消散了不少，露出了笑容，“简单，有效，钱少！这才是真正为工人兄弟著想！”他看向路白的眼神，充满了欣赏，“路白同志，看来王大夫和街坊邻居们没夸错你！你是个有心人，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路白连忙谦虚道：“厂长过奖了，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土办法，希望能起点作用。”
“土办法怎么了？”杨卫民大手一挥，“管用就是好办法！咱们搞建设，就是要讲究实际！”他沉吟了一下，似乎在做一个决定，“这样，路白同志，我看你对工人健康这块很有想法。厂卫生科那边…確实需要点新气象。你有没有兴趣，在完成本职钳工学习的同时，暂时借调到卫生科帮帮忙？主要就是推广你刚才说的这些防暑降温、缓解劳损的土办法？顺便…也带带卫生科那帮人，让他们也学点实在东西！”
借调卫生科？！
路白心头猛地一跳！这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不仅能名正言顺地接触医疗资源，还能跳出钳工车间，拥有更大的活动空间和话语权！更关键的是，这是杨厂长亲自点的將！等於给他披上了一层护身符！四合院里那些魑魅魍魎，想动他，就得掂量掂量了！
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喜”和“惶恐”：“厂长…这…这合適吗？我就是个学徒工，没经过正规培训，怕…怕干不好，给厂里添麻烦…”
“有什么不合適的？”杨卫民一锤定音，“英雄不问出处！能解决问题就是人才！就这么定了！回头我让秘书跟你们车间主任和卫生科李科长打个招呼。你明天…不，下午就去卫生科报到！先熟悉熟悉环境！需要什么支持，可以直接来找我！”
“是！谢谢厂长信任！我一定努力，不辜负您的期望！”路白站起身，郑重地表態，声音里带著年轻人特有的干劲和决心。
杨卫民满意地点点头，又勉励了几句，便让路白离开了。
走出厂长办公室，路白感觉脚步都轻快了几分。走廊里明亮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仿佛照进了他的心里。借调卫生科！这步棋，比他预想的还要顺利！不仅摆脱了易中海在车间的直接钳制，更获得了一个绝佳的平台！
然而，他脸上的笑容还未完全绽开，就在楼梯拐角处，撞上了一双阴沉的眼睛。
一个穿著四个兜干部服、梳著油亮背头、约莫四十岁出头的男人，正从楼下走上来。他身材微胖，脸上带著一种长期处於管理岗位养成的倨傲。看到路白从厂长办公室方向出来，尤其是看到路白脸上那掩饰不住的振奋，他细长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鷙和…嫉恨。
卫生科科长，李怀德！
路白心头一凛。原主记忆里关於这位李科长的模糊印象瞬间清晰起来——医术平庸，官癮不小，最擅长钻营和打压异己。卫生科在他手里搞得死气沉沉，工人怨声载道。杨厂长刚才话里话外对卫生科的不满，显然主要针对的就是这位！
自己这个被杨厂长亲自点將、空降下来的“土郎中”，无疑是戳到了李怀德的肺管子！
路白瞬间收敛了笑容，恢復成那副谦逊低调的模样，微微躬身：“李科长好。”
李怀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应。他上下打量了路白几眼，那目光像是冰冷的蛇信，带著审视和毫不掩饰的轻蔑。
“你就是路白？”他的声音有些尖细，带著居高临下的味道，“听说你…在外面弄些偏方，治好了几个人？”
“李科长过奖了，就是碰巧懂点家传的土办法，不值一提。”路白姿態放得更低。
“哼，土办法…”李怀德嘴角撇了撇，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治病救人，讲究的是科学！是系统！是正规培训！歪门邪道，终究上不得台面！年轻人，別以为懂点皮毛就不知天高地厚！厂卫生科，不是你耍小聪明的地方！”
他这话，夹枪带棒，警告意味十足！
路白低著头，一副“受教”的模样：“是，李科长说得对。我一定虚心学习，遵守纪律。”
李怀德见路白一副“怂包”样，似乎很满意，又哼了一声，没再理会他，挺著肚子，趾高气扬地朝著厂长办公室方向走去。
看著李怀德消失在走廊尽头的背影，路白缓缓直起身。他脸上那点谦卑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平静，嘴角甚至勾起一丝极淡的、属於“老六”的戏謔弧度。
“李怀德…”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看来这卫生科…也不是什么清净地啊。”
“手术台”从四合院，延伸到了轧钢厂。
新的“病灶”，已经迫不及待地跳了出来。
而他路白，这个手握“土方”的赤脚医生，即將在这更大的舞台上，开始他的“解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