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爱与美的桂冠(2/2)
那鲜艷的红玫瑰,衬著婴儿银金色的软发和粉嫩的小脸,构成一幅奇异又温馨的画面。
爱玛温柔地笑著,亚莉珊王后也含笑点头。
戴蒙看著那顶桂冠最终悬停在小公主上方,心中那份微妙的负担终於消散。
夜宴过半时,他藉口透气走到庭院。月光將喷泉洒成碎银,远处龙穴传来低沉的龙吟,贪食者似乎感应到了他的情绪,吼声里带著安抚的意味。
冰凉的夜风稍稍吹散了酒意和喧囂带来的燥热。
“坦格利安的血脉,果然擅长让人心神不寧。”
一个低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戴蒙转身,见泰蒙德·兰尼斯特站在阴影里,绿眸在月光下泛著冷光,如同深潭。
这位西境公爵自財政大臣之爭落败后便深居简出,此刻却穿著绣著雄狮纹章的丝绒外套,手里把玩著一枚金戒指,那动作带著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
“兰尼斯特大人深夜寻我,不止为了说这个吧。”戴蒙的手不自觉地按在腰间——那里本该掛著黑火剑,却被他留在了宴会厅。
泰蒙德轻笑一声,笑声在寂静的庭院里显得有些突兀。他走近几步,月光照亮了他半边脸,显得另一半更加阴鷙:“我曾以为,你会是另一个戴蒙·坦格利安。骄傲、锐利,像未经打磨的瓦雷利亚钢。可今日你在比武场说的话——『对付家人,不用真刀真枪』,倒是让我意外。”他顿了顿,金戒指在指间转得更快,发出令人烦躁的轻响,“西境的金矿,深不见底,足以支撑一支横扫七国的军队。狮子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你若想……让你的旗帜飘扬在红堡之上……”
“大人。”戴蒙打断他,声音平静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如同钢铁相击,“我父亲是伊蒙·坦格利安王子,我的祖父是杰赫里斯·坦格利安国王。我手中的黑火剑,是坦格利安家族的传承,不是叛乱的旗帜。”他直视著泰蒙德的眼睛,紫罗兰色的瞳孔在月光下深邃无比。
泰蒙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戴上了一副拙劣的面具。绿眸里闪过一丝错愕,隨即被瞭然的、带著浓重嘲讽的冷笑取代:“呵……看来坦格利安的亲情,比西境的金山更能收买人心。”他转身欲走,却又停住,侧过半张脸,阴影笼罩著他的表情,只留下冰冷的话语在夜风中飘荡:“你会后悔的,小子。血脉或许温暖,却也最是凉薄。记住我的话。”
脚步声沉重地消失在迴廊尽头时,东方的天际已泛起一丝鱼肚白。戴蒙望著那初升的、染著淡淡玫瑰色的晨曦,深深吸了一口清冽的空气。
他想起自己前世掀起的那场席捲七国的叛乱,想起无数贵族为了“正统”二字血流成河,尸骨如山。
那时他以为权力才是一切,是冰冷的铁王座,是染血的王冠。
可如今,握著黑火剑的掌心,感受到的却是比钢铁更沉重、也更温暖的东西——那些在看台上为他欢呼、真心实意的笑脸;那些递来酒杯、带著温度的指尖;那些无需言说、却无处不在的牵掛。
“贪食者。”他对著龙穴的方向低语,声音轻得像嘆息,却带著前所未有的决心,“我不会走老路了,绝不!”
远处传来一声悠长而低沉的龙吟,穿透薄雾,像一声厚重的回应,又像是对过往的一声嘆息。
宴会厅的喧囂终於彻底平息,新的一天正隨著朝阳,缓缓铺展在坦格利安的土地上。
当戴蒙转身离开时,有片玫瑰瓣被风吹落水中,隨晨光飘远——
而在喷泉冰凉的石沿上,那顶曾属於“爱与美之王后”的红玫瑰冠静静地躺在那里,被遗忘在晨光中。
晶莹的露水顺著饱满的瓣缓缓滴落,一滴,又一滴,无声地渗入石缝,如同无声的泪痕。
晨露浸润著它,让那红色愈发显得鲜亮、刺眼,如同一个尚未凝固、也尚未写完的结局,在静謐的黎明中散发著幽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