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天生特权(1/2)
正月十五,夜,上元节前,宵禁解除。
金吾弛禁,特许夜行,贵族戚属及下隶工贾无不夜游,元日庆贺的喜庆叠加上元节的隆重,长安夜如白昼,东西两市迎来开年第二次人流高峰,商户抓住时机日夜经营,两市商客如织。
非凡之夜人们沉浸在上元节的热闹里,没人发现两市什么时候搭起的台子,站在两架戏台的间楼眾做什么的都有,抚琴开唱的,滑稽弄参军的,各台左右还有人,左说书敘述,右跪地喊冤,东市由金灵犀压台,如山在西市举著冤字匾大声鸣冤,台上的是古灵,他的表演以假乱真,口中发出呼呼风潮鸣音,危机恐怖,孩子嚇得抱住瞠目结舌的大人,元日前內渠倒灌的骇人场景重现,有人许是想起亲眷近邻遭难,竟偷偷抹起泪来。
人们什么时候聚起来的也没人意识到,一开始他们只是看到了名满长安的优古,以为他是为节日製造乐子,大家奇怪,什么时候优古开始免费登台了?可凑近了看到戏台左右,人们翘起的嘴角落下来,巨大的冤字触目惊心,重看优古的演绎,哪里是逗乐,分明是在重现龙首之难!
这怎得了?东西市是上元夜游的核心,间楼闹市鸣冤恶劣之举不亚於叛国造反!
然而水泄不通的两市因戏台堵得更实,市吏难挤难进,上元前夜不可街头见血,金吾卫力不从心,独有几个不良人自望楼跃至戏台,可这么折腾也迟了,优古的戏演完了大半,如山重复几十遍冤情,等他们到位她早已声嘶力竭。
讲了若谷义举救民无功的屈,喊了被栽赃陷害阴谋打压的冤,如山自问该说的都说了,多一个人知道若谷没有毁渠害人至少能多为他留一份清明,然而还没等不良人按住楼眾,忽然人群中有人出言鄙夷道:
“不自量力,贱商妄图邀功,把朝廷当成你的钱袋子了还是把百姓当做你的喉舌啊?下九流不走正道,上元节大家都来图吉庆,这破戏看得人败兴,坏了彩头!”
此话一出,刚才还窃窃私语的人群爆发出一阵轰鸣,有人起鬨:“戏不好看,冤也喊得无趣,你这一说难不成整个长安百姓都欠他一条命?”
怎么会这样?如山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阿兄的冤屈和仁德被官人当做芻狗,可在平民当中也如此不值分毫吗?
“你们不住初九道不知,那日的確凶险,若真如这娘子的说法,我家也算该谢那郎君恩德。”一个大嫂讲起道理,可她明知道理还是不满间楼这番胡来,接著道,“恩是恩,节是节,两件事不该揉在一起,老老少少盼了一年的好日子,你们干嘛挑这时候搅合?你们不易,难道大家容易吗?谁不是紧巴了一年,就这么三两天舒心,你这又是灾祸又是死人的,让大家听了多不是滋味儿,一年的盼头现在全剩下闹心了!”
“可不是,为了你家一人祸害大伙儿呕心,一身之外万事不顾,自私至极。”那人砸了咂舌头,没把心中怒气泄完,又补一句,“商就是商,心无他人不知义理,贱性难抒,谁知道唱这一出是不是噱头。”
“噱头?贱性?”
如山勃然大怒,衝进人群当即开打,不良人將她押住,她太气太冤,涕泪滂沱喊道:“狗辈!阿兄为救你们身故,你们丧了良心!”
险些挨打的人气得不行,上来指著如山跳脚:“口口声声你兄弟救人,当我们目盲?城头的罪告就贴在那儿,你那兄弟是祸国殃民的奸商!水部司能胡说?当官的若真图你家財帛,区区千贯能放过你们?谁都不傻,上官和贱商谁嘴里有实话我们分辨得清!”
如山挣扎不出压制,在眾人的拉扯下翻滚在地,她哭喊著:“官就是上官,商却是贱商?无商你们何来吃穿用度,无商你们还在以物易物,商怎么贱了?官字两口一张不分黑白却被奉为圭臬,商守物护民却也不分黑白被骂卑贱,哈哈哈哈……”她哭著,却又嗤嗤狂笑,“天下儘是欺下媚上之徒,一张张口骂著天生特权,一个个膝盖却软在娘胎自带的特例前,得不到偏恩处处嫉妒,可各个恨不能独揽偏宠,谁自私,谁虚偽?不值,阿兄,你不值!”
无人再起恶语,却也没有帮腔一句,眾人眼睁睁看著如山被不良人带走,间楼人跑的跑散的散,上元节的“热闹”在市吏的驱赶下散去,间楼的闹市喊冤竟成了一场节庆的调剂,他们事后才得出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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