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烟雨织梦,商帆初鼓向天涯(2/2)

“明天我要去趟洛阳,”许朗忽然说,“看看罐头厂的进度,顺便跟李掌柜聊聊往开封送货的事。你跟我一起去吗?沈公子说洛阳的牡丹正开得好。”苏晚低下头,脸颊泛起红晕,手里的珍珠在暮色里闪著光:“我把这批绣品赶完就去,晓梅说要给我做件新衣裳,就用水绿色的绸缎。”

第二天一早,许朗带著建业和两个鏢师上了路。马车刚出村口,就见周先生带著几个学生在路边相送,孩子们举著自己写的“一路平安”,字虽然歪歪扭扭,却透著真诚。周先生把个布包塞到许朗手里:“这是给李掌柜的学生们带的描红本,让他们也学学咱清溪村的字。”

官道两旁的柳树已经绿透了,风吹过,柳条像绿绸子一样拂过马车。建业掀开帘子,指著远处的麦田笑道:“许朗哥你看,今年的麦子长得真好,秋收时怕是能给学堂的孩子们蒸白面馒头吃。”田埂上,几个农人正在弯腰插秧,水田里的倒影隨著动作轻轻晃动,像幅流动的画。

走了三天,洛阳城的轮廓终於出现在地平线上。高大的城门楼子被夕阳染成金红色,往来的商队络绎不绝,驼铃声、吆喝声混在一起,比清溪村热闹了十倍不止。李掌柜早已在城门口等候,见了许朗就拱手笑道:“可把您盼来了!罐头厂的工人们都等著您指点呢,尤其是那雕罐子,试了好几次都不满意。”

跟著李掌柜往城里走,街道两旁的店铺掛著各式各样的幌子,绸缎庄的蜀锦、酒楼的幌子、药铺的膏药旗,在晚风中轻轻摇曳。路过一家胭脂铺时,许朗忽然停下脚步,铺子里摆著的胭脂盒正是晓梅她们绣的纹样,竹编底座上绣著缠枝莲,比普通的瓷盒贵了两成,却依然卖得红火。

“这就是仇先生出的主意,”李掌柜笑著说,“现在洛阳的小姐们都以用清溪村的胭脂盒为荣,说既有乡野的趣致,又有苏绣的精致。”他指著前面的酒楼,“咱先去吃饭,我把开封来的王掌柜也请来了,他说要包下咱们往开封的所有货。”

酒楼的二楼临窗,能看见洛阳城的夜景。灯笼次第亮起,把石板路照得通红,远处的应天门上,灯火像串起的星星。王掌柜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喝了口酒就打开了话匣子:“许东家不知道,您的黄桃罐头在开封的酒楼里,那可是席面上的压轴好物!上次知府大人做寿,一下子订了两百罐,说比江南的蜜饯还爽口。”

许朗给王掌柜斟上酒:“王掌柜若是信得过我,咱们签个长期契约,每月给开封送五百罐,价钱比市价低两成。只是有个条件,得让您的船队帮忙捎些洛阳的瓷器回清溪村,仇先生说客栈的茶具要用好瓷。”

王掌柜眼睛一亮,连忙拍著桌子:“成交!我那船队每月都往南走,捎些瓷器算什么?您要是需要,我还能给您捎些开封的笔墨,听说周先生正缺好砚台呢。”李掌柜在一旁笑道:“我就说你们准能谈拢,许东家实在,王掌柜爽快,这生意做起来才舒心。”

酒过三巡,许朗说起往西域送货的事,王掌柜的眼睛更亮了:“西域那边我熟!我有个远房亲戚在甘州做买卖,说波斯的商人最爱咱们中原的绸缎和吃食,尤其是带纹的,能卖出黄金的价钱。只是路远难走,得找最可靠的马帮。”

“兰州的商號已经联繫了马帮,”许朗说,“说是下个月就能派人来清溪村,商量具体的路线。只是我担心那边的人吃不惯咱的甜口,要不要在姜枣膏里少放些?”李掌柜摇著头笑:“您別担心,上次我给西域来的客商尝了尝,他们说这甜味跟葡萄不一样,是暖乎乎的甜,就爱这个味儿!”

第二天去罐头厂,工人们正在院子里晾晒黄桃。邙山的黄桃果然个大饱满,切开后淌著蜜一样的汁水,几个女工围著建业学竹编,手里的篾条在指尖翻飞,渐渐成了个精巧的小筐。“许东家来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迎上来,手里捧著个雕罐子,“您看这新做的模子,比之前的好看多了吧?”

罐子上的纹是晓梅设计的桃,线条流畅,压出来的图案凹凸分明,看著就喜人。许朗拿起罐子晃了晃,里面的黄桃罐头髮出清脆的响声:“不错,就是这个样子。再做些带牡丹纹的,给洛阳的富贵人家用。”他转身对李掌柜说,“让工匠多做些模子,下个月给开封送的货,都用这种雕罐。”

在洛阳待了五天,许朗带著满满的收穫往回赶。马车上装著王掌柜送的砚台、李掌柜给的瓷器,还有几个要去清溪村学竹编的女工。路过邙山时,漫山遍野的桃开得正盛,粉白的瓣落在马车顶上,像场温柔的雪。

“许朗哥,你看那是什么?”建业忽然指著远处的山坡,几个农人正在採摘桃,竹筐里堆满了粉色的瓣。许朗让马车停下,上前一问才知道,他们是在给城里的胭脂铺採,据说用新鲜桃做的胭脂最是娇艷。“回去让晓梅也试试,”许朗心里一动,“咱清溪村的山桃更多,做出来的胭脂说不定比洛阳的还好。”

回到清溪村时,已是傍晚。刚到村口,就见苏晚带著几个绣娘在河边等候,她果然穿了件水绿色的绸缎衣裳,风一吹,裙摆像朵盛开的莲。“你可回来了!”苏晚迎上来,手里捧著个锦盒,“沈公子从苏州带了新的绣线,说是用孔雀毛做的,你看这顏色多鲜亮。”

打开锦盒,里面的丝线果然流光溢彩,红的像玛瑙,绿的像翡翠,蓝的像天空。许朗拿起根蓝色的丝线,在暮色里轻轻一晃,竟泛出虹彩:“用这线绣清溪河的水,定是好看得很。”苏晚笑著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晓梅说要绣幅《清溪春景图》,掛在新客栈的大堂里。”

走进村子,处处都是新气象。新学堂的匾额已经掛上了,仇先生题的“启蒙堂”三个字苍劲有力,阳光下闪著黑漆的光。客栈的屋顶已经盖好了,工匠们正在安装窗欞,雕好的鱼纹在夕阳下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就要游进河里。

祠堂里,周先生正在教孩子们念书,朗朗的读书声混著绣坊传来的笑语,在暮色里格外动听。张奶奶带著几个老人在熬新收的春茶,茶香裊裊,飘出很远。许朗站在院子里,看著这生机勃勃的景象,忽然觉得心里满满的,像被春雨滋润过的土地,充满了希望。

“许朗哥,兰州的马帮派人来了!”傻柱从外面跑进来,脸上带著兴奋的红,“说要跟咱商量往西域送货的事,还带了匹好马,说是给您的谢礼!”许朗跟著他往外走,心里知道,清溪村的路,又要往更远的地方延伸了。

月光悄悄爬上祠堂的飞檐,给这个忙碌了一天的村庄镀上层银辉。绣坊的灯还亮著,苏晚和绣娘们正在挑拣新到的丝线,指尖的流光与窗外的月光交相辉映。新客栈的工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