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惊蛰闻雷,万物启蛰待新生(1/2)

第214章 惊蛰闻雷,万物启蛰待新生

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院外的老槐树上就炸开一串脆响。不是麻雀,也不是斑鳩,是惊蛰的第一声雷——闷沉沉的,裹在湿漉漉的云里,从东边的山坳里滚过来,震得窗纸簌簌发抖。

“惊蛰了。”张奶奶披著夹袄坐在门槛上,眯眼望著天边的鱼肚白,“雷声响,虫儿醒,该给地里的麦子松松筋骨了。”她手里的铜菸袋锅在石阶上磕了磕,火星子落在晨露打湿的青苔上,滋啦一声灭了。

灶房里早已腾起白雾。晓梅正把发酵好的麵团往案板上摔,“砰砰”的闷响混著雷声,倒像是给春天敲的鼓点。“今儿得做『撑腰糕』,”她撒了把麵粉在麵团上,手腕一转,麵团就像只白胖的鱼在案板上游动,“老话说『惊蛰吃了撑腰糕,一年干活不腰痛』,等会儿给傻柱多蒸俩,他力气大,用腰最费。”

苏晚蹲在灶门前添柴,火光映得她脸颊发红。灶膛里的树枝噼啪作响,把铁锅烧得发烫,笼屉缝里钻出的白汽带著甜香——那是掺了红的糯米粉香。“去年这时候还在啃观音土,”她往灶里塞了根干松枝,火苗“腾”地窜起来,“哪敢想今年能有糯米做撑腰糕。”

“这就是日子在往好处走。”晓梅把揉好的糕坯摆进笼屉,方形的,菱形的,还有几个捏成了元宝模样,“你看念秋她们,昨天还念叨著要给豆子芽盖被呢,这精气神,去年哪见得著?”

正说著,院里传来孩子们的惊叫。念秋举著只被露水打湿的风箏衝进灶房,蓝布做的蝴蝶翅膀还在滴水:“婶!你看!风箏翅膀上停了只虫子!”那虫子通体翠绿,翅膀上镶著金边,正慢悠悠地梳理触鬚。

“这是春蛾,”苏晚放下火钳,轻轻捏起春蛾放在窗台上,“惊蛰一到,它们就从茧里钻出来了,要去寻吃蜜呢。”春蛾扑稜稜扇动翅膀,顺著窗缝飞了出去,转眼就没入院外的麦田里。

月娥跟著跑进来,小辫上还沾著草叶:“许大哥在教我们扎稻草人!说要嚇走偷麦子的麻雀!”她手里攥著几根刚抽芽的柳条,柳条上的嫩芽嫩得能掐出水来。

许朗確实在院角忙活。他找了两根粗壮的杨树枝做支架,用麻绳捆成“人”字形,再往上面套了件褪色的蓝布衫。“得给它戴顶帽子,”他捡起傻柱丟在一旁的草帽扣上去,“风一吹帽子动,麻雀就以为是人了。”

傻柱扛著锄头从地里回来,裤脚沾满了泥。“麦地里的土块都冻酥了,”他把锄头往墙根一靠,抓起水缸里的瓢猛灌了几口,“刚才雷声一响,我瞅见土缝里钻出好些蚯蚓,这是要给麦子鬆土呢!”

建业蹲在磨盘边选种子,面前摆著十几个粗瓷碗,每个碗里都盛著不同的种子:圆滚滚的黄豆,扁扁的绿豆,还有带著绒毛的籽。“这些是挑出来的『头粒』,”他拿起一粒饱满的玉米籽给念秋看,“长得最壮实,种下地准能长出好苗。”

早饭桌上摆著刚出锅的撑腰糕。糯米糕蒸得软糯,红渗在里面,咬一口能拉出金丝来。傻柱果然一口气吃了四个,抹著嘴说:“这糕真顶事,刚才腰还酸呢,现在浑身是劲!”

张奶奶慢悠悠地吃著糕,忽然指著院外说:“快看,二伯家的牛在耕地了。”大家抬头望去,只见远处的田埂上,一头老黄牛正拉著犁耙慢吞吞地走,犁尖划过的地方,翻开的泥土黑油油的,像抹了层油。

“咱家用不上牛,”傻柱扒拉著碗里的小米粥,“我和建业哥俩人,用锄头也能把地翻好。”许朗放下筷子:“我画了张曲辕犁的图,等忙完这阵,咱找木匠做一个,比锄头省力,一天能多翻半亩地。”

饭后,天彻底放晴了。阳光穿过云层洒下来,把麦田照得一片碧绿,麦穗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撒了满地的碎钻。苏晚和晓梅挎著竹篮去挖野菜,田埂上的薺菜已经冒出了锯齿状的叶子,灰灰菜也长出了嫩苗。

“挖点薺菜回去包饺子,”晓梅拨开草丛,手里的小铲子轻轻一剜,一棵带著白根的薺菜就到手了,“薺菜馅里掺点虾皮,鲜得能掉舌头。”苏晚正挖著,忽然发现石头缝里有簇紫色的小,瓣像只展翅的蝴蝶。“这是紫地丁,”她小心地把连根挖出来,“能治蚊虫叮咬,回去种在窗台上。”

念秋和月娥跟在后面,手里拿著小竹篓捡柴。枯了一冬的树枝被雨水泡得发胀,轻轻一折就断。“我捡了根像小龙的树枝!”月娥举著根弯弯的树枝喊,树枝上还缠著圈乾枯的牵牛藤,真像龙身上的鳞片。

许朗带著傻柱和建业在菜畦里忙活。他们把土翻得又细又匀,再用木耙子搂出一道道浅沟。“这沟得深浅一致,”许朗用尺子量著沟的深度,“种豆角要深些,种青菜要浅些,不然出芽不齐。”傻柱用锄头往沟里撒著草木灰:“去年的草木灰还剩不少,够给菜畦施遍底肥了。”

张奶奶坐在廊下做针线活,手里拿著双给念秋做的布鞋,鞋面上要绣只春蛾。她眯著眼穿针,银线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惊蛰这天得穿绣虫儿的鞋,说是能避开毒虫咬。”

日头升到半空时,货郎的拨浪鼓又响了。这次货郎担上多了些新物件:竹编的虫笼,装著蚕卵的纸盒,还有几包五顏六色的籽。“惊蛰餵春蚕,秋收万斤,”货郎掀开盖布吆喝,“新到的蚕卵,都是江南运来的好品种,能吐出雪白的丝!”

苏晚买了两盒蚕卵,又挑了些凤仙籽。“蚕宝宝养大了,能给念秋她们做蚕丝帕,”她把蚕卵盒小心地放进怀里,“凤仙种在院里,夏天能染红指甲。”月娥凑过来看蚕卵,小盒子里密密麻麻的,像撒了层芝麻:“它们什么时候能变成蚕宝宝呀?”货郎笑著说:“用裹著焐三天,就能孵出小黑虫了,记得餵桑叶哦。”

午后的阳光暖得让人犯困。傻柱躺在麦秸垛上打盹,呼嚕声打得震天响,惊得几只麻雀扑稜稜飞走了。建业坐在磨盘边编竹篮,青竹条在他手里翻飞,很快就现出个圆圆的篮底。“这篮得编结实点,”他用篾刀削著竹条,“等摘了新菜,好往集上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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