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蝉声咽,谷渐黄,一场骤雨打秋凉(2/2)
傻柱在灶房烧火,锅里煮著红薯,甜香混著水汽飘出来。“这雨下得透,地里的秋庄稼该使劲长了,”他往灶膛里添了把柴,火苗“腾”地窜起来,映得他脸红扑扑的,“等天晴了,我去割点艾草回来,晒晒乾,冬天熏蚊子用。”
傍晚时雨停了,天边掛著道淡淡的彩虹,夕阳把云彩染成金红色。建业和许朗扛著锄头去地里查看,田埂上的泥黏糊糊的,踩一脚能粘掉半只鞋。穀子倒是没倒伏,只是谷穗上掛著水珠,沉甸甸的更显饱满;豆荚被雨打落了不少,散在泥里,晓梅看了直心疼,蹲下身往竹篮里捡。
“捡回去洗乾净,煮煮还能吃,”建业安慰她,“明儿天好,咱把地里的杂草拔了,不然草籽借著雨水该发芽了。”许朗在旁边挖排水沟,泥水顺著锄头往下淌,他忽然“咦”了一声,从泥里挖出只大田螺,“这玩意儿炒著吃香,晚上拾一筐回去!”
果然,雨后的田埂边、水沟里藏著不少田螺,还有些小青蛙蹦来蹦去。念秋跟著捡田螺,小手被泥糊得黑乎乎的,却笑得咯咯响,手里的小竹筐很快就装了小半筐。张奶奶坐在田埂上看著,嘴里念叨著:“这雨一停,秋凉就该来了,早晚得添件衣裳了。”
晚饭真把田螺炒了,傻柱放了些辣椒和椒,炒得红亮亮的,辣香扑鼻。建业用牙籤挑著螺肉吃,辣得直吸气,却停不下来:“还是这野味儿香,比城里买的鲜。”晓梅给念秋剥了几个螺肉,放在小碗里,“慢点吃,別卡著嗓子。”
夜里凉了不少,不用再往院里搬凉蓆,躺在床上盖著薄被正舒服。窗外的虫鸣换了调子,不再是盛夏的聒噪,多了点慢悠悠的劲儿。建业翻了个身,听见许朗在隔壁屋哼著军歌,调子有点跑,却透著股高兴劲儿。
“明儿该去割芝麻了,”苏晚轻声说,“再晾几天,芝麻粒该掉了。”建业“嗯”了一声:“割完芝麻种白菜,霜降前能收一茬,够冬天吃的。”两人说著话,渐渐就睡著了,屋里的油灯燃到最后,“噗”地灭了,只留窗外的月光,静静洒在窗台上。
第二天一早,天放晴了,太阳出来得晚,照在身上暖乎乎的,不那么烫了。建业和许朗去割芝麻,镰刀“唰唰”地割著芝麻秆,倒下的秆子在地里舖成一片。晓梅和苏晚跟在后面捆秆子,绳子在她们手里绕两圈,一勒就成了个结实的捆,码在田埂上像排小塔。
傻柱在家翻晒被雨淋湿的麦子,木耙子在麦堆上划出道道弧线,麦粒在阳光下闪著光,像撒了一地碎金。念秋在麦堆旁打滚,白生生的褂子沾了层麦糠,看著像只小刺蝟。张奶奶坐在葡萄架下择豆角,择好的豆角放在竹篮里,绿得发亮。
日头升到头顶时,空气里忽然飘来桂香,淡淡的,若有若无。眾人愣了愣,抬头看院角的桂树,果然有米粒大的苞鼓了出来。“这桂开得早啊,”张奶奶笑著说,“往年要过了白露才开,看来今年秋凉来得早。”
建业割完一垄芝麻,直起腰往远处看,穀子地金得更浓了,玉米叶开始泛黄,桃鼓得像小拳头。他忽然觉得,这场雨就像个信號,提醒著人们夏天快过去了,秋天要来了。手里的镰刀还在闪著光,可心里已经开始盼著开镰的日子,盼著仓房堆满粮食,盼著灶房飘出新米的香。
蝉鸣还在树间断断续续地响,只是声气弱了,像在跟夏天告別。风里带著桂香,带著泥土香,带著庄稼成熟的香。建业笑了笑,举起镰刀继续割芝麻,唰唰的声响里,藏著对秋天的期待,藏著日子的踏实,一点一点,都在这汗水里,等著酿成丰收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