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纠结(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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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当他带著活字印刷的《韩国战报》闯入御书房时,正见韩王將雅琴的步摇摔在地上。东珠滚到他脚边,映出龙案上的密报:“王后与项少龙深夜私会太庙。”

“好个救韩国的奇人!”韩王抓起案头药盏砸来,苦艾酒泼湿项少龙前襟,“你可知她是谁?她是...是寡人的表妹!是先王指婚的王后!”

项少龙按住腰间的虎符碎片。雅琴昨日派人送来的密信还在袖中,字跡力透纸背:“韩王已疑我通敌,明日朝会必有变故。”

“大王息怒。”他单膝跪地,將战报高举过顶,“此战报用活字印刷,半个时辰可印百份,此刻已传至各郡县兵营。若秦人来犯,我韩国军民...”

“够了!”韩王剧烈咳嗽,血沫溅在战报上,“你以为寡人不知道?贏政今早送来密信,说你本是他帐下细作!”

这一番话,在项少龙脑海中轰轰作响,如那万钧雷霆。心中暗恨,这般阴谋,如此针对,嬴政!你该死!迟早有一天,我项少龙要把你扯下王位,让秦国四分五裂!

忽闻脚步声传来,项少龙抬头,正见雅琴扶著门框站在阴影里,脸色比她身上的孝服还白。她发间没戴任何饰物,露出左耳后那颗他昨夜吻过的泪痣。

“王上明鑑,”她走进殿中,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项少龙乃臣妾亲自举荐,若有二心,臣妾愿以死谢罪。”

韩王盯著她,突然冷笑:“以死谢罪?你倒是捨得。来人,將王后禁足怜月殿,非詔不得出!项少龙...暂押天牢,等候发落。”

武士上前时,项少龙趁机將捲尺塞进雅琴掌心。她指尖在他掌纹上轻轻一划,划出只有两人懂的摩斯密码:“夜三更,井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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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牢的稻草混著血腥气,项少龙数著砖缝等到第三声梆子响。头顶突然传来石盖挪动声,月光里垂下根麻绳,绳头繫著他送她的竹簪。

“抓住!”她的声音带著压抑的喘息,“顺著井壁爬上来,我买通了庖厨监。”

他攥紧竹簪,金属卡扣硌进掌心。当他攀出井口时,正见她穿著小廝服饰,腰间別著他改良过的火摺子。她眼尾的泪痣被煤灰盖住,却掩不住眼底的光。

“为何要救我?”他抹去她鬢角的灰。

“因为...”她突然吻住他,带著苦艾酒的余味,“因为我要看著你,用那些铅字,把贏政的阴谋砸个粉碎。”

远处传来犬吠。她推开他,將一包干粮塞进他怀里:“城西驛站有辆双驾马车,车篷里藏著韩文典籍孤本。你去新郑以北的少室山,那里有我安排的匠人...”

“你呢?”他抓住她手腕。

她低头,露出颈间新戴上的玉珏——正是韩王方才摔碎的步摇改的。“我留在这里,”她的指尖抚过他唇畔,“替你看著朝堂,也替你...看著韩王。”

鸡啼声中,她突然推他踉蹌著后退。远处传来禁卫跑动的脚步声,她转身时,小廝服饰的后襟扬起,露出半截他送的牛皮腰带——那是用登山绳改的。

“走!”她背对著他挥手,声音里有他从未听过的狠厉,“记住,你手里握著的,不只是活字,是韩国的命!”

项少龙转身狂奔时,听见身后传来碎裂声——是她摔碎了隨身的玉镜。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像一柄即將出鞘的剑。而她站在碎瓷片里,望著他消失的方向,终於流下一滴泪。

这滴泪落在她掌心的捲尺上,刻度反光中,她仿佛看见两个时空在重叠:一个是困在宫墙里的韩王后,一个是握著剑的素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