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镜花水月（下）（2/2）
不知过了多久，坡度逐渐变缓，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线。噗通！噗通！两人先后滑出管道，落在了一片相对鬆软、潮湿的地面上。
他们置身於一个巨大的、阴暗的地下洞穴之中。空气潮湿冰冷，头顶是倒悬的钟乳石，滴滴答答地落著水珠。微弱的光源来自一些散发著惨澹磷光的苔蘚，勉强勾勒出洞穴狰狞的轮廓。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散落在地上的，一些巨大的、半透明的、带著鳞片纹路的……蛇蜕！这些蛇蜕如同被丟弃的巨型麻袋，有些部分还保持著圆筒状，其直径粗略估计，至少有两三英尺粗！可以想像，这条蛇怪的体型是何等的惊人！
“梅林啊……”哈利看著那巨大的蛇蜕，倒吸一口凉气，“这……这怪物到底有多大？”
向戈蹲下身，检查著最近的一块蛇蜕，手指触碰那冰冷坚韧的材质，神色凝重：
“远超普通蛇类的极限。它的年龄，恐怕比霍格沃茨还要古老。小心，它的任何一部分都可能带有残留的诅咒。”
他站起身，目光扫视著前方错综复杂的通道。这里並非一条路到底，而是如同迷宫般，分布著数个黑漆漆的洞口，不知通向何方。邪祟指针依旧指著其中一个方向，但嗡鸣声似乎不再那么疯狂，变得稳定而持续，意味著他们正在接近蛇怪的巢穴，但可能还有一段距离。
“走这边。”向戈选定指针指示的通道，率先前行。哈利紧紧跟上，魔杖尖端亮起“萤光闪烁”，驱散著前方令人不安的黑暗。
通道內异常寂静，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和水滴声在迴荡。地上布满了碎石和淤泥，墙壁上爬满了湿滑的苔蘚。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向戈突然举起手，示意停下。
“怎么了？”哈利紧张地问，魔杖的光芒扫向四周。
向戈没有回答，而是蹲下身，仔细查看著地面。在魔杖光芒的照射下，可以看到前方一片区域的碎石分布似乎有些……不自然。有些石块的稜角过於分明，不像是自然滚落，而且排列隱隱呈现出某种规律。
他取出一个探测符文石，轻轻扔向前方。
符文石落地的一瞬间，异变陡生！
“嗤啦！”
几道细微的、几乎看不见的银色丝线突然从墙壁两侧弹射而出，在空中交错成一张网，瞬间將那块符文石切成了数块！紧接著，地面几块看似普通的石头猛地爆开，散发出浓郁的、令人头晕目眩的绿色烟雾！
“后退！”向戈低喝一声，拉著哈利迅速后撤，同时挥动魔杖，一股强风吹向那片绿色烟雾，將其驱散。
烟雾散去，那片区域的地面上留下了焦黑的痕跡，空气中还残留著刺鼻的魔法腐蚀气味。
“这是什么？”哈利惊魂未定地看著地上被切碎的符文石和焦痕：
“是……是蛇怪布置的？”
向戈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他走上前，小心翼翼地用魔杖检查著那些断裂的银色丝线和爆炸石块的残骸，摇了摇头。
“不，这不是蛇怪的手段。蛇怪依靠的是强大的肉体和致命的凝视，它不会，也不需要布置这种精巧的魔法陷阱。”
他拾起一小块爆炸石块的碎片，指尖感受著上面残留的、相对“新鲜”的魔力波动：
“这些陷阱……布置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月。魔力痕跡还很清晰，而且手法……带著明显的、经过系统学习的黑魔法印记，虽然刻意模仿了古老风格，但瞒不过我的感知。”
他抬起头，看向通道深处那更加浓郁的黑暗，一字一顿地说：
“除了蛇怪，这里面……还有別的『东西』在活跃。一个懂得黑魔法，並且不希望有人打扰，或者……不希望有人轻易到达某些地方的『东西』。”
这个消息，比直接面对蛇怪更让人心惊。密室之中，潜藏的不止是古老的怪物，还有充满恶意的智慧。
他们的探险，陡然增加了更多未知的变数。
阴冷、潮湿、瀰漫著千年尘封与蛇类腥膻气味的通道，仿佛没有尽头。向戈和哈利小心翼翼地前行，魔杖尖端的光芒在浓稠的黑暗中撕开一小片可视区域，映照出墙壁上湿滑的苔蘚和地上散落的、令人心惊胆战的巨大蛇蜕。
每一片蛇蜕都如同一个无声的警告，宣示著此地主人的恐怖体量与力量。
“这些陷阱……”哈利压低声音，避开地面上又一处几乎难以察觉的魔力波动残留，“真的是最近才布下的？会是谁？”
向戈的目光锐利如鹰隼，透过“镜水月”观察著周围能量的细微流动。
“魔力痕跡很新，手法阴险狡诈，带著一种……纯粹的恶意。布置者不仅精通黑魔法，而且对这里的环境颇为熟悉。小心，我们可能面对的不止是野兽。”
他再次布下几个微型的炼金感应器，这些不起眼的小东西能预警后方通道的能量变化或物理封锁，確保退路不至於被完全切断。在这迷宫般的隧道里，每一步都如同在刀尖上舞蹈。
隨著不断深入，邪祟指针的嗡鸣逐渐变得稳定而持续，指向性越发明確。空气中的压抑感也越来越强，仿佛有无形的重量压在胸口。终於，在拐过一个巨大的、仿佛被某种力量强行撑开的弯道后，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踏入了一个无比宏伟、令人震撼的地下空间。
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穴，穹顶高得隱没在黑暗中，仿佛支撑著整个霍格沃茨。洞穴中央，矗立著一座巨大得超乎想像的石雕人像——那是萨拉查·斯莱特林本人！
他面容苍老而严肃，留著长长的鬍鬚，穿著一身中世纪的长袍，巨大的石眼冷漠地俯视著闯入者，带著一种跨越千年的傲慢与审视。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在斯莱特林雕像脚下方，悬浮著一团不断扭曲、翻滚的浓鬱黑色光晕。那光晕散发出令人灵魂战慄的冰冷与邪恶，正是所有不祥气息的源头！隱约间，可以看到光晕中心，有一个模糊的、穿著旧式霍格沃茨校袍的英俊少年影子，他闭著眼睛，仿佛在沉睡，又像是在积蓄力量。
“那就是……”哈利感到伤疤一阵剧烈的灼痛，他捂住额头，死死盯著那团黑光，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憎恶与熟悉感涌上心头。
向戈的“邪祟指针”此刻已经不再是嗡鸣，而是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厉啸，指针直指那团黑色光晕！“镜水月”后的眼神凝重到了极点——这团能量体的凝实程度和邪恶本质，远超他的预估。
就在这时，那团黑色光晕猛地一阵剧烈波动！中心的少年影子骤然睁开了眼睛——那是一双何等邪恶的眼睛，猩红的瞳孔中仿佛燃烧著地狱的火焰，充满了残忍、野心冷酷。
“欢迎……来到我的密室。”
一个清晰、冷静、带著某种奇特魅力的年轻声音在空旷的洞穴中迴荡，並非来自物理的声带振动，而是直接响彻在两人的脑海。那团黑光扭曲著，拉伸著，最终在他们面前凝聚成一个更加清晰、几乎如同实体的幻影——一个黑髮、面容极其英俊、带著一丝苍白和邪气的少年。
他穿著几十年前的霍格沃茨校袍，胸前別著级长徽章，脸上掛著一种居高临下、猫捉老鼠般的冷笑。
“汤姆·里德尔……”
向戈缓缓叫出了这个名字，声音冰冷。星盘的资料和赫敏的查询，早已让他对这个名字背后的意义了如指掌。
“哦？你认识我？”
汤姆·里德尔的幻影似乎有些意外，但隨即化为更浓的讥誚：
“看来，霍格沃茨终於来了些……有点见识的学生。不过，你们的旅程，到此为止了。”
他的目光转向哈利，那双猩红的眼睛里闪烁著一种近乎狂热的、令人不安的兴趣。
“而你……哈利·波特。我们终於见面了。我一直在……透过那个愚蠢女孩的眼睛，观察著你。”
“你对金妮做了什么？！”
哈利怒吼道，魔杖直指里德尔的幻影。
“做了什么？”里德尔优雅地摊了摊手，仿佛在陈述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我给了她一个倾诉的对象，一个理解她的『朋友』。而她，则慷慨地献上了她的生命力和灵魂，作为滋养我归来的养料。多么公平的交易，不是吗？当然，她还顺便帮我打开了密室，清理了一下学校里不该存在的……渣滓。”
他语气轻鬆，仿佛在谈论天气，但內容却令人不寒而慄。
“你就是斯莱特林的继承人？”
向戈打断了他，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同时暗中计算著出手的时机和对方的状態。这只是一个魂器投影，並非完全体，但能量层级极高。
“继承人？不，你错了。”里德尔看向向戈，眼神中带著一丝被冒犯的不悦：
“我，就是萨拉查·斯莱特林意志的延续！是比他更伟大、更纯粹的存在！而他留下的这个小宠物，正好为我所用。”
他的目光再次回到哈利身上，充满了戏謔：
“你知道吗，哈利·波特？我们之间，有著奇妙的联繫。你一直在活在我的阴影里，却对我一无所知。”
哈利紧紧握著魔杖，愤怒让他浑身颤抖：
“你到底想说什么？！”
里德尔的笑容扩大了，那是一种看到猎物落入陷阱的满足笑容：
“我想说……关於你可怜的父母，以及他们是如何……死去的。”
哈利的心臟猛地一缩。
“你以为那是个英雄对抗恶魔的故事？没错，恶魔是存在的。”
里德尔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
“但那个恶魔，那个杀死你泥巴种母亲和愚蠢父亲的恶魔……名字叫做……伏地魔！”
他满意地看著哈利瞬间煞白的脸色和摇晃的身体，继续说道：
“而伏地魔……就是我。或者说，是我未来將会成为的样子。”
“不可能！”哈利嘶吼道，大脑一片混乱，“你胡说！”
“胡说？”里德尔轻笑一声，“看看这个。”
他手一挥，一段模糊的、仿佛来自记忆深处的影像在空气中浮现——那是一个夜晚，一座小屋前，一个高大的、面容模糊扭曲的黑影举著魔杖，绿光闪过……一个女声的尖叫……“莉莉，快带哈利走！”……又是一道绿光……
影像破碎，哈利如同被重击，踉蹌著后退一步，呼吸急促，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痛苦和愤怒。
“现在明白了吗？”
里德尔的声音带著残酷的快意：
“你，大名鼎鼎的『救世主』，不过是个侥倖在我咒语下存活的意外。你额头上那道疤，不是什么荣耀的印记，而是我留给你的……失败的烙印！你活著的每一天，都在证明我汤姆·里德尔——伏地魔——的力量！”
他欣赏著哈利的痛苦，如同欣赏一件艺术品。
“而现在，我將完成当年未竟的事业。杀了你，吸收你身上那份属於我的『意外』力量，然后，藉助那个女孩剩余的生命和霍格沃茨的混乱，我將获得真正的……重生！”
里德尔的幻影张开双臂，脸上洋溢著狂热与自负，他转向那巨大的斯莱特林雕像，用一种古老、嘶哑、充满命令语气的蛇佬腔，高声吟诵：
“【对我们说话吧，斯莱特林——霍格沃茨四巨头中最伟大的一个！】”
嘶嘶声在空旷的洞穴中迴荡，带著一种唤醒古老契约的力量。
轰隆隆——
巨大的、令人牙酸的岩石摩擦声响起！斯莱特林那张巨大的、石雕的嘴巴，开始缓缓地、不可阻挡地张开！仿佛一个沉睡千年的巨兽，正在甦醒！一股更加浓郁、更加令人作呕的腥风从那张开的巨口中喷涌而出！
黑暗中，两点巨大无比的、如同黄色灯笼般的亮光，在雕像嘴巴深处的阴影里，猛地亮起！那光芒冰冷残忍，瞬间锁定了站在下方的哈利和向戈！
蛇怪，甦醒了！
真正的危机，在这一刻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