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病入膏肓(1/2)

苏世江身上还穿著蓝白条纹的病號服,一只手死死扒著冰凉的门框,手背上输液的针头因为用力而回血,鲜红的血液正沿著透明的输液管逆流而上。

他整个人都在剧烈地颤抖,那张本就因失血和一氧化碳中毒而灰败的脸,此刻扭曲得变了形,眼珠子死死瞪著跪在地上的黄霞,瞪得几乎要裂开,里面燃烧著被欺骗了整整五年的滔天怒火。

“我的工作,我的债,我爸临死都记掛这件事……”他语无伦次地嘶吼著,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生生挤出来的血沫,“五年,五年啊,从那事以后,我五年来都没睡过一天安稳觉。”

“世江。”林鸿云尖叫著扑过去想扶他。

晚了。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猛地向上一翻,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直挺挺地、沉重地向后倒去?

“砰。”

一声闷响,他的后脑勺重重磕在病房坚硬的地板上,去做了颅脑ct,所幸没有大碍,但是医生交代了,他病情还不稳定,不能再有这么大情绪波动了。

经过了八天住院医疗,苏世江的身体基本康復了,可笼罩在心底的阴霾並未就此散去,终日蜷在里屋那张老式木架床上。

林鸿云端著一碗熬得稀烂的白粥,小心翼翼地坐到床沿。“世江,吃点粥吧,垫垫肚子好吃药。”她轻声唤著。苏世江眼皮像是被粘住了,费力地抬起一条缝,露出空洞的瞳孔。

枯槁的脸依旧朝著墙壁,半晌,他乾裂的嘴唇几不可察地翕动,气流摩擦著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梦囈般破碎的声音:“爹...爹你別坐那儿...冷...地上凉...“那声音里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

他的声音空洞,带著一种非人的惊悸。

林鸿云的手猛地一抖,勺子磕在碗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她顺著丈夫茫然的目光望去,墙角空空如也,一股寒气顺著她的脊梁骨倏地窜上来。

“世江,你说啥呢?爹…爹在祠堂供著呢…”她声音发颤。

苏世江似乎没听见,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突然死死盯住房门方向,瞳孔骤然收缩,布满血丝的眼白里爆发出极致的恐惧:“谁,谁在门口,是汪鸡?他拿刀,他拿刀来了。”

他猛地往床里缩,双手胡乱地在身前挥舞,仿佛在抵挡什么无形的利刃。

“世江,没有汪鸡,没有刀,你看清楚,是我,是鸿云啊。”林鸿云慌忙放下碗,扑过去想按住他挥舞的手臂,却被他一把推开,力道大得惊人。

林鸿云踉蹌著跌坐在地上,看著丈夫像一头濒死的困兽,在床笫间徒劳地挣扎嘶吼,眼神里充满了对虚空之物的惊惧。

她见眼前丈夫这副“见鬼”的模样,让她根深蒂固的念头瞬间占据了所有理智。

撞邪了,公公走得不安心,魂儿回来了?还是那天在祠堂衝撞了哪路孤魂野鬼,缠上了世江,一定是这样,不然好好一个人,怎么尽说这些没影儿的胡话,还怕成这样。

巨大的恐慌和无助淹没了她,她绝不能眼睁睁看著丈夫被“鬼”拖走。她便想起了村头桥边的“李仙姑”。

仙姑算是雅称,其实就是乩童,能被神明附身后起乩问事,而李仙姑也没有其他工作,便以此谋生。

苏世江的父亲苏双功比李仙姑的丈夫大头年龄大了十五六岁,原来公社化的时候,苏双功是生產大队队长,大头人懒不爱干活,都是苏双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给他们凑工分,大头一家才能吃得上饭,李仙姑也是懂得感恩的人,只要苏家有啥事,就会过来帮忙。

林鸿云火急火燎的来到了李仙姑家里,是李仙姑本人来开的门,身材显瘦,显得脖子很长,她手里还拿著菜刀,一脸狠相,把林鸿云嚇了一跳,问:“阿姑,怎么了?”

李仙姑客客气气邀请她进去泡茶,咬牙切齿说:“你大头叔应该是要死了,我就多用点水,天天念叨著我是败家女人,我今天得杀了他不可。”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