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要磨刀（2/2）

吴秀竹细长的双眉往上一挑，马上道：“这有啥难的？让彦哥儿正儿八经跟你学木匠活不就得了！”

“你不是也夸过他手巧吗？他自己瞎琢磨出来的那些木头鸟儿、小陀螺，就有模有样的，比你做的还俏！让他跟著你出去揽活，爷儿俩一起干，挣的钱肯定比你一个人多！”

“到时候，贵哥儿去赶考，底气不就更足了？”

这番话，是她娘家人早就给她盘算好的路。

在他们看来，李彦舟这种半吊子，读书就是浪费钱。

不如老老实实当个工匠，挣钱供他们吴家的读书种子，那才是他该尽的本分。

吴秀竹对此深信不疑。

李大田缓缓抬起手，摊开在自己眼前。

布满了厚茧和裂口，一道道旧伤疤交错纵横……

他摇了摇头：

“彦哥儿脑子灵光，是块读书的料。让他一辈子跟木头打交道，可惜了。”

“可惜？”

吴秀竹的眉毛竖了起来。

“什么读书的料！不过仗著点小聪明，就不知道天高地厚，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我们吴家是什么人家？”

“书香门第！”

“我爹，我兄长，哪个不是从小学到大？贵哥儿更是生下来就泡在墨水缸里！”

“就这样，他都十九了，还没考中秀才呢！”

“就他？”吴秀竹朝著李彦舟屋子的方向一指，“一个木匠的儿子！跟著村里那个老秀才认了几个字，就想一步登天去考功名？”

“不是异想天开是什么！”

“他不明白这个道理，你得告诉他，让他別再做梦！“

说到科考的艰难。

她哽咽著向李大田宣布了一个悲伤的消息。

“我爹他……他已经决定了，以后再也不考功名了。”

李大田先是一愣，隨即心里就是一松。

他下意识地追问了一句：“真的？岳父真这么说？”

吴秀竹耳朵却尖得很，立刻就听出了李大田话里的欢喜之意。

她两眼含泪，死死盯住他：“我爹不考了，你是不是心里头很高兴啊？”

李大田嚇了一跳，连忙摆手辩解：“没有没有！我哪能那么想！”

“我就是……就是担心岳父他的身子骨撑不住。”

这是他压在心底的大实话。

他那岳丈吴德旺，为了科举熬了大半辈子，还是个老童生，拼死拼活也没能往前挪动一步。

去年的院试，他又没考过。

榜单一出来，受不住打击，当场昏倒。

还是李大田把他背去医馆，在家躺了好长一段时间，才缓过劲儿来。

五十好几的人了，科举那么耗身体，他要是再去几趟，只怕会交待在里面。

不止是吴德旺，最好大舅子吴茂远也別考了。

考了几十年，连县试都没有过几场，还在一年年地考。

那才纯属浪费银子。

可惜，吴秀竹却不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