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妹妹（1/2）

白百何医院。

一辆黑色的二手福特轿车，缓缓停在医院门口的路边。

这里是日不落租界的地界，建筑风格大多是西洋样式，显得乾净而整洁，与外面大炎区的脏乱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家医院，据说是由一位日不落帝国的贵族小姐出资建立，设施先进，医生也大多是留洋归来的高材生，自然，费用也高昂得令人咋舌。

寧渊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阿狗，你在这等我，我自己过去就行。”

驾驶座上的阿狗叼著烟，隨意地摆了摆手。

“成，我就在这等你。”

寧渊没再多言，拢了拢身上的黑色风衣，迈步走进了医院大门。

幸好宽大的风衣遮住了他身上缠绕的绷带，不然光是这副模样，恐怕就要被拦下盘问。

医院內部的布局，与他记忆中的后世医院有些类似，有专门的分诊台，穿著白色护士服的护士们来回穿梭，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

这一切，在这个混乱动盪的年代，显得格外难得。

叶沉拼了命地在拳台上搏杀，换来的血汗钱，大半都砸在了这里，才勉强维持住了妹妹的治疗。

寧渊循著记忆，熟门熟路地向住院部走去。

刚走上二楼的楼梯，迎面便走来一个穿著白衬衫，外面套著灰色马甲的年轻人。

他戴著一副金丝边眼镜，头髮梳理得一丝不苟，浑身散发著一股书卷气，看样子像是留洋归来的知识分子。

那年轻人脸上带著难以掩饰的喜色，步履轻快，似乎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他看到迎面走来的寧渊，微微一愣，隨即出於礼貌，友好地冲他点了点头，便匆匆擦肩而过，向楼下走去。

寧渊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眯起眼睛，看著那个年轻人离去的背影。

他过来的方向……正是自己妹妹叶佳的病房。

寧渊不动声色，继续向前走去。

很快，他便来到了那间熟悉的病房门口。

透过门上的玻璃窗，他看到一个身形纤弱的少女，正靠在床头，捧著一本书安静地阅读。

她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一触即碎的瓷器，正是叶佳。

寧渊的心情，在此刻变得有些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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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轻轻推开门。

“哥！”

听到动静，少女惊喜地抬起头，看到来人是寧渊，苍白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如同冬日里最温暖的阳光。

寧渊脸上也浮现出温和的笑意，走了进去，將路上顺手买的一包糕点放在床头柜上。

“最近感觉好点了没？”

叶佳努力想让自己显得更有精神一些，用力地点了点头。

“放心啦！我一切都好，医生都说我恢復得不错呢！”

寧渊一边替她整理了一下被角，一边状似不经意地问道：

“刚才出去的那个人，是谁啊？”

叶佳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表情变得有些小心翼翼。

“他叫田浩东，是《光明》杂誌社的一位编辑。我每天在病房里太无聊了，就……就试著写了点东西，投给了他们杂誌社。”

她紧张地看著寧渊，生怕他生气。

“哥，你放心，我就是觉得无聊才隨便写写的，你要是觉得不好，我以后就不写了。”

看著她这副模样，寧渊不由得失笑。

他伸出手，像叶沉记忆中那样，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髮。

“这有什么不好的？我妹妹要是成了大文豪，我这个当哥哥的高兴还来不及呢。”

只要不是赤帮派来监视的人，就没什么问题。

不过，他还是留了个心眼。

日后仔细打探一番。

叶佳惊喜地睁大了眼睛，本以为会像以前一样，被哥哥责怪不爱惜身体。

以前的哥哥，总是让她什么都不要想，只要安心养病就好。

今天的哥哥，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突然，她的目光凝固了。

透过寧渊风衣敞开的缝隙，她看到了里面衣衫上渗透出的点点血跡，以及那缠绕得厚厚的白色绷带。

脸上的惊喜，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浓浓的心疼与自责。

她垂下头，声音轻得如同梦囈。

“哥，你今天……又去打拳了？”

寧渊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拉上了风衣。

他脸上依旧掛著温和的笑。

“贏了，一点小伤，不碍事。”

叶佳的眼圈，瞬间就红了，愧疚与哽咽，再也无法抑制。

“哥……我们別再打拳了，好不好？”

她突然抬起头，情绪激动地抓住了寧渊的手。

“我知道！我都知道的！每一次你去打拳，都是在用命去搏！我每天都在担心，怕……怕哪一天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医生上次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的病，根本就治不好的，对不对？”

“哥，你別再为我拼命了！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我们找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你陪我走完最后这一段路，好吗？”

她带著哭腔，苦苦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