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砰~——!!(1/2)

砰!

一声炸响撕裂了林间的寂静。

声音並不沉闷,反而尖锐得刺耳,像一根烧红的铁针猛地扎进人的脑子里。

衝击掀起的气浪,让维克多脚下的落叶“哗”地一下向四周散开,惊得林中宿鸟“扑稜稜”地炸开,慌不择路地冲向天空。

山姆僵立在不远处,他的一只手还无力地拎著那把铁锤,另一只手则停在半空中,五指张开,保持著一个想要伸手阻拦的姿態。

他的脸上,是一种混杂著惊愕与茫然的空白。

更远一些的猎人,身体紧绷如拉满的弓弦,那张木弓依旧高举著,箭头死死地锁定著维克多的方向。

但他没有放箭,只是怔怔地看著,似乎无法处理眼前发生的事情。

因为维克多已经死了。

他的眼睛因为震惊而睁到最大,瞳孔因无法聚焦而显得有些涣散。

他完全没有预料到自己的死亡。没有魔法的吟唱,没有战士的衝锋,甚至连一丝一毫以太流动的跡象都未曾感知到。

那个小孩……那个站在远处,身上没有任何以太痕跡,看起来弱小无害的小孩……

自己才刚刚从树后跳出来,一句话都还没来得及说。

怎么就……

维克多的视线僵硬地向下移动,落在了自己的胸口。那里出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边缘焦黑,衣服的碎布和皮肉向內翻卷。没有剧痛,只有一种迅速扩散的麻木和冰冷。

他怎么就死了呢?

他明明是黑森林堡里最聪明,最谨慎,反应最快的那个人。

他的脑子里还装著刚刚分析出的所有情报,那些关於黑松林领地的虚实,那些对未来的推演,都还没来得及向老爵士匯报。

他怎么,就死了?

身体的控制权正在飞速流失。他想抬起手,手指却只是微微抽搐了一下。他感觉四肢百骸的力气像是被胸口的那个洞抽走了,一股寒意从伤口处蔓延至全身。

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模糊,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他能清晰地感知到,体內辛苦修炼凝聚的以太,正像没有堤坝的河水一样,不受控制地溃散、消失在空气里。

……自己要死了。

……这不是梦,也不是预告。

这是已经发生的事实。

嘭。

沉闷的落地声,躯体砸在铺满松针的地面上,扬起一片细微的尘土。

维克多仰躺著,大睁的双眼倒映出灰白色的天空。温热的血从身下浸出,染红了身下的泥土。他死不瞑目。

他涣散的目光扫过那个连冥想法和感知法都一窍不通的蠢骑士,又瞥了一眼那个只懂得用蛮力的愚蠢猎户,他打心底里瞧不起他们。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了远处的伊万身上,眼神里只剩下无法化解的困惑。

为什么,那件武器上没有丝毫的以太波动?

为什么,他一个孩子,能那么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他脸上甚至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

为什么,他能拥有威力如此巨大的武器?那绝不是炼金道具,自己能分辨得出来。

在意识彻底沉入黑暗的最后一刻,维克多忽然明白了。他明白了老禿头派自己来这里的真正意图。那位老谋深算的爵士,或许从一开始就確信,黑松林真的拥有这样一件武器。

而自己……直到死前,都还只是半信半疑。

这就是自己和爵士的差距吗?

他不甘心……

可不甘心已经没有任何用处。现在的他,只是一具逐渐冰冷的尸体。

远处,两三百米外的树林里,诺德怔怔地看著这一切。

他的呼吸停滯了,大脑一片空白。他才刚刚赶到,顺著以太的痕跡找到这里,才刚刚看清维克多那熟悉的背影,下一秒,那震耳欲聋的枪声就响了。

然后,维克多倒下了。

那股属於维克多的、曾经让他感到畏惧和压迫的以太波动,正在空气中迅速消散,就像阳光下的晨雾。

维克多死了。

维克多……死了!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诺德的脚底板猛地窜上天灵盖,恐惧让他全身的肌肉瞬间僵硬,思维仿佛被冻结了。

下一刻,一个事实无比清晰地刺入他混乱的脑海。

骑士,即便是像维克多教官那样强大、敏锐的骑士,在那种武器面前,和普通人也没有任何区別。

都只是一声枪响,然后倒下。

巴隆是这样。那个把他从街头混混里提拔出来的骑士,那个他曾费尽心思去吹捧、去揣摩其心思的男人,在一声枪响后,就变成了一具尸体。

现在,维克多也是这样。这个用浸水的鞭子在他背上抽出无数血痕,逼著他白天锻炼、晚上冥想的教官,这个他既畏惧又依赖的强大骑士,也同样在一声枪响后,死了。

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他可是骑士!是高高在上的特权阶级!是法律的化身!

诺德感觉无比的荒谬。从小到大,他所接受的一切认知,都在这一刻崩塌了。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骑士也会这样脆弱,这样轻易地死去。

骑士与普通人没有差距,被杀了就会死——这个简单的道理,被远处那个看起来只有十二岁的小孩,用手里那个黑色的管子,粗暴地、不讲道理地刻进了诺德的心里。

他知道,维克多死了。

他也知道,自己和维克多在那种武器面前,没有任何差距。

维克多是骑士,他也是骑士。

维克多是血肉之躯,他也是血肉之躯。

他只是比维克多多穿了一件木甲。

可他更知道,自己如果现在现身,结局只会和维克多一模一样。

那木甲不会比血肉能多阻挡什么。

两个选择摆在他面前。第一,立刻扭头,用最快的速度逃回黑森林堡。然后,他將空著手面对老禿头。他没有任何证据,只会被当成一个出卖了维克多的叛徒。

他的骑士身份会被剥夺,他会被送上绞刑架,甚至他那位还在家里等他回去的母亲,也可能被一同吊死。

他还有第二个选择。

用他这个没受过什么教育的、被酒精和街头斗殴填满的脑子,想一个办法出来。拿到那个武器,或者,至少拿到维克多的尸体,作为证据带回去。用事实告诉老禿头,维克多不是被他出卖的。

诺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刺得他肺部生疼。

两个选择都糟糕透顶。

老禿头就算是看到证据,会不会相信自己一个有过出卖前科的人也是不確定的。

老禿头就算是能相信自己,他会不会杀了自己泄愤也是不確定的。

他可是大骑士!他哪需要顾忌那么多?

诺德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上了岸的鱼,只能在差到极点,和比较差的结局里做选择。

但他只要一想到母亲那张布满皱纹、满是期待的脸,诺德就知道,自己別无选择。他只能赌,赌第二个选择能让他和母亲活下去的概率,比第一个大那么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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