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章 一路高升的海瑞1(1/2)

中秋的月华如练,倾泻在巍峨的南京皇城之上,將琉璃瓦和汉白玉栏杆映照得一片清冷。

奉天殿广场上,人头攒动,却无半点节日的喧闹,只有一片被无形重压笼罩的死寂。

千百双眼睛,从龙椅上的帝王到阶下的微末小吏,从宫墙內的禁军到宫门外引颈翘首的百姓,全都死死盯著悬浮於夜空中的那片巨大光幕。

洪武十三年这个本该团圆欢庆的夜晚,被这诡譎的“天幕”彻底搅碎。光幕中流淌的,是属於一百五十年后那个名为“嘉靖”朝代的未来残影。

光幕上的画面带著一种令人心悸的清晰度。

徐阶,那个刚刚在倒严风暴中登上首辅宝座的老者,鬚髮皆白,脸上沟壑纵横,每一道皱纹都刻满了宦海沉浮的疲惫与权谋的冰冷。

他面前跪著一个年轻女子,云鬢散乱,珠釵斜坠,那张曾经或许娇艷的脸庞此刻只剩惊惶的惨白。她纤细的身体筛糠般抖著,喉咙里发出不成调的呜咽,像一只被暴雨打湿翅膀的鸟雀。

徐阶浑浊的眼底,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近乎枯寂的决绝。他那双曾执掌天下权柄、批阅无数奏章的手,此刻缓慢而稳定地抬了起来。枯瘦的手指,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扼住了女子脆弱的脖颈。

“呃……祖……祖父……”女子喉咙深处挤出破碎的音节,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大,里面倒映著徐阶那张毫无表情的脸。她的挣扎徒劳而微弱,双腿在地上蹬出凌乱的痕跡,指甲在徐阶的袍袖上绝望地抓挠著。

时间仿佛被拉长、凝固。奉天殿前的广场上,骤然爆发出海啸般的声浪。

“禽兽!畜生不如!”一名年轻的御史目眥欲裂,声音嘶哑地咆哮出来,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

“那是他亲孙女啊!亲手送给严世蕃,如今又亲手掐死……这还是人吗?!”一个鬚髮白的老臣浑身颤抖,指著光幕,手指抖得不成样子。

“偽君子!彻头彻尾的偽君子!比严嵩那老贼还要狠毒百倍!”有人捶胸顿足,声音里带著哭腔。

“杀了他!此等衣冠禽兽,当千刀万剐!”群情激愤的怒吼从四面八方匯聚,如同滚烫的熔岩,要將光幕中那个行凶的身影彻底吞噬。

朱元璋端坐龙椅之上,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放在扶手上的手背青筋虬结,指节捏得咯咯作响。

马皇后紧紧抿著嘴唇,眼中是无法掩饰的痛惜与悲悯,轻轻嘆息一声,別过了脸。朱標脸色苍白,胸膛剧烈起伏,似乎被这血亲相残的惨剧深深刺痛。

朱棣则死死盯著徐阶的手,牙关紧咬,握在刀柄上的手背同样青筋暴跳,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刀衝进那虚幻的光幕。

就在这片几乎要掀翻奉天殿顶盖的怒骂诅咒声中,光幕上的画面並未停止。

徐阶终於鬆开了手,那具年轻的躯体软软瘫倒在地,再无生息。

老首辅的身影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佝僂孤寂,他缓缓转过身,面向虚空,背影透出无尽的萧索。

紧接著,一行行金色的大字如同冰冷的碑文,在血案之后的背景上浮现,字字清晰:

【徐阶,字子升。嘉靖朝后期,继严嵩为首辅。掌权期间,力革弊政,起用贤能,宽宥言路,使朝纲稍振,天下稍安。史称其『拨乱反正,功在社稷』,为一代贤相。】

“贤相?”朱棣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带著浓重的血腥气,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讥讽与怒火。

满朝文武,无论此前立场如何,此刻都被这史书上冠冕堂皇的“贤相”二字噎得说不出话,只能面面相覷,脸上写满了荒谬与不解。

极度的愤怒过后,一种冰冷的荒诞感迅速瀰漫开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钱塘江边,鬚髮已显灰白的罗贯中,望著光幕上那“贤相”的金色评语,又看看旁边呆若木鸡的施耐庵,嘴角牵起一丝苦涩到极点的弧度。他缓缓摇头,声音低沉而苍凉,如同古寺的暮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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