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勛贵落幕,文臣掌军!(1/2)

天幕的光影流转,映照出北京城头于谦坚毅的身影和城內城外如火如荼的备战景象。

然而,这凝聚人心、同仇敌愾的画面,落在奉天殿內洪武君臣的眼中,却激盪起一股更深沉、更难以言说的悲愴暗流。这股暗流无声地分割著殿內的空气,让勛贵与文臣两个群体,都沉浸在一片冰凉的死寂之中。

武將勛贵们聚集的一侧,气氛沉重得如同铅块。

魏国公徐达已然闭目,但那微微颤抖的白鬍鬚,暴露了他內心翻涌的惊涛骇浪。

他在哀悼一个时代的终结。土木堡那片被瓦剌人肆意践踏的战场,不仅仅是明军的坟场,更是他们这些开国勛贵毕生功业和赖以安身立命的“武勛尊严”的葬身之地!

那堆积如山的精良甲冑、被弃如敝履的制式火銃……每一件都是洪武朝开国时,他们与上位(朱元璋)並肩浴血、一点一滴积攒起来的家底!那是大明的筋骨,更是他们勛贵集团荣耀的象徵!

如今,竟被如此轻贱地丟弃、掠夺,如同垃圾!这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支撑大明北疆、震慑四夷的武力根基,被那个愚蠢的重孙朱祁镇,连同几十万精锐,亲手葬送了!

徐达仿佛听到了歷史车轮碾过脊樑的刺耳声响。属於他们勛贵掌兵、藩王戍边、內外相制的洪武格局,在土木堡那场浩劫中,被彻底碾得粉碎!

未来的大明,兵权將无可避免地滑向文臣主导的中枢,滑向于谦这样的“儒帅”手中。他们这些提著脑袋打江山的老傢伙,以及他们后代子孙赖以生存的“军功勋贵”身份,將彻底失去往日的荣光和实权,沦为依附於文官体系的点缀。

这是一种比战死沙场更令人绝望的“死亡”——功勋世家的时代,落幕了。徐达的闭目,是拒绝再看这残酷的现实,也是为整个勛贵集团唱响的无声輓歌。

冯胜站在徐达身侧,这位同样功勋卓著的老將,面色灰败,眼神空洞地望著天幕,却仿佛什么都没看进去。

他下意识地摩挲著自己腰间並未佩带的刀柄,那上面曾沾染过无数敌人的鲜血,象徵著无上的武勇。

如今,这刀,连同它所代表的荣耀与权力,都將在未来的格局中黯然失色。他喉头滚动了一下,最终只化作一声轻若蚊蚋、却又重逾千钧的嘆息,消散在压抑的空气中。这嘆息,是所有老勛贵心中共同的悲鸣。

而蓝玉,这位以勇猛桀驁著称的年轻勛贵,他的反应则更为直接和暴烈。

他死死盯著天幕中于谦在城头指挥若定的身影,眼中的火焰並非钦佩,而是燃烧著熊熊的不甘与屈辱!

一个从未真正上过战场、靠著科举上位的文官,此刻竟成了大明最后的希望?成了执掌天下兵马的尚书?!这简直是对他们这些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武將最大的侮辱!

“操!”蓝玉从牙缝里狠狠挤出一个字,声音不大,却充满了戾气,他猛地一拳砸在自己大腿的甲片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引得周围人侧目。

他不管不顾,胸膛剧烈起伏,低吼道,“让一个耍笔桿子的站在城头號令三军!老子们在漠北砍韃子脑袋的时候,这帮酸丁还在娘胎里背『之乎者也』呢!就该让老子带兵去!老子倒要看看,那些瓦剌蛮子的脖子,有没有老子的刀硬!”

他的咆哮,並非针对此刻的于谦,而是对整个未来勛贵地位崩塌的愤怒宣泄,是对那即將逝去的、属於武人荣光时代的最后嘶吼。他身边的王弼、耿炳文等同样出身行伍的將领,虽未出声,但紧握的拳头和铁青的脸色,无不昭示著他们內心与蓝玉同样的激愤与悲凉。

奉天殿另一侧,文官队列的气氛同样凝重,却带著另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

六部的重臣们,看著天幕中于谦总揽兵权、力挽狂澜的身影,看著孙太后依靠文官体系稳定朝局的举措,他们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意识到:经此土木堡之变,大明未来的权力格局將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文官集团,尤其是掌握实权的部院大臣和未来的內阁,其地位和影响力將空前提升,甚至可能主导朝堂走向。这本应是他们这个群体在政治博弈中梦寐以求的“胜利”。

然而,他们的脸上,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喜悦、兴奋,甚至连一丝“扬眉吐气”的轻鬆都没有。只有一片沉甸甸的、近乎绝望的凝重。

为什么?

因为代价!这权力的砝码,是用几十万大明將士的累累白骨、一位九五之尊的奇耻大辱、整个京畿乃至国家命悬一线的巨大风险浇筑而成的!它沾满了同胞的鲜血,浸透了亡国的危机!这份“胜利”,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刘三吾这位老臣,白的眉毛紧紧锁在一起,沟壑纵横的脸上写满了忧虑。他仿佛已经看到,未来那个文官掌权的大明,身上背负著多么巨大的包袱:

军事上,失去了勛贵集团和藩王屏藩的强力支撑,国防將更加依赖文官的运筹(而这恰恰是文官普遍的短板),稍有差池,便是万劫不復;

政治上,文官內部必然因权力膨胀而加剧党爭倾轧,內耗不休;

而皇帝……经歷了土木堡之变,皇权威信扫地,幼主、权阉、文官集团之间的制衡將更加微妙和危险。这份看似“至高”的权力,实则是坐在一座隨时可能喷发的火山口上!

年轻的文官们,更是面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迷茫和恐惧。

他们曾嚮往“致君尧舜上”的理想,渴望施展抱负。但天幕展现的未来,却是一个被战爭撕裂、被耻辱浸泡、被巨大责任压得摇摇欲坠的国家!

于谦此刻的力挽狂澜固然令人敬佩,但这份敬佩背后,是如山般的压力——若换做是他们,在未来的某个时刻,面临同样的危局,他们能否承担得起?

这份因国难而获得的权柄,更像是一副浸透血泪的沉重枷锁,戴上了,就意味著必须用一生的心血乃至性命去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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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西分宜县,一处青瓦白墙的小院,在洪武十三年的天幕奇观下,显得格外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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