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天崩开局!(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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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是老作者了,有完本大精品作品《眉山苏氏,苏允最贤》,十分精彩,没有看过的爷可以看看,另有《北宋之无双国士》《相公,陛下又请辞了》等书,书荒的可以看看】

小暑大暑,上蒸下煮。

扬州城的暑天像被水汽包裹的蒸笼,日头把运河水晒得发烫,连青砖地都蒸腾著热气,踩上去像踩著块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烙铁。

运河码头上,孟泽扛著半人高的麻包,每走一步都觉得骨头缝里在冒白烟。

肩上的粗布短褂早被汗水泡透,磨得皮肉生疼,混著汗渍的伤口火辣辣地烧,可他不敢停。

管事的旱菸杆在青石上磕出火星,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扫过来时,孟泽总想起父亲被几位伯伯斥责时的窝囊样——仿佛他稍有懈怠,就会让这早已被孟家踩进泥里的血脉,再蒙一层灰。

“咚”地把最后一个麻包撂上船,日头刚过正午。

孟泽扶著墙喘气,嗓子眼乾得像塞了团絮,视线里的船板都在晃。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细瘦的胳膊,十四五岁的骨架撑不起这样的重活,掌心磨出的血泡已经结痂,像层丑陋的鎧甲。

回到自家那方破旧小院时,竹篱笆上的牵牛正蔫头耷脑地垂著。

孟泽刚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就见邢巧云端著木盆从厨房出来,素色粗布裙裾沾著几点灶灰,却掩不住那份骨子里的清雅。

“娘。”他哑著嗓子喊。

邢巧云抬眼的瞬间,原本平静的目光猛地揪紧了。

她快步走过来,手指先想去拂他颈间黏成一缕缕的头髮,指尖触到滚烫的皮肤又倏地缩回,眼圈当即红了:“傻孩子,怎么热成这样?”

她扯著他往院里那口老井走,井台边摆著个陶缸,刚湃好的井水泛著细密的凉汽,“快,我给你兑了温水,別贪凉激著。”

孟泽望著她挽起袖子时,手腕內侧那道浅浅的月牙形疤痕——那是去年他被孟家嫡兄的跟班推倒时,娘扑过来护他,磕在石阶上留下的。喉结滚了滚,把那句“娘,不疼”咽成了低低的“嗯”。

“薇儿,拿你哥的衣裳来!”邢巧云朝屋里喊。

“来啦!”脆生生的童音刚落,个梳著双丫髻的小姑娘就从门后钻出来,手里举著件洗得发白的蓝布短褂,跑起来像只摇摇摆摆的小鸭子。

孟薇跑到近前才看清他胳膊上的擦伤,小嘴一瘪,眼泪啪嗒掉在他手背上:“哥,是不是王管事又用烟杆戳你了?我攒了三个铜板,给你买了薄荷!”

她攥著油纸包递过来,块的清凉气息混著她发间的皂角香飘过来,孟泽忽然想起上辈子。

那年冬天他在孤儿院发烧,护士给了片退烧药,硬邦邦的像块石头。

而现在,妹妹掌心的薄荷带著体温,融化得黏糊糊的,却甜得他鼻尖发酸。

“傻丫头,哭什么。”孟泽用袖口给她擦眼泪,指尖触到她温热的脸颊,心里那点被暑气蒸腾的烦躁忽然就散了。

他接过短褂时,摸到衣襟內侧缝著块软软的布——是娘把自己的旧衣裳拆了,给他补的衬里,针脚歪歪扭扭,却比任何绸缎都熨帖。

“快去洗,我把绿豆汤端出来。”邢巧云转身回厨房,裙摆扫过井台边的青苔,留下淡淡的影子。

孟泽望著她的背影,忽然想起三天前在码头撞见的孟家大夫人,珠翠环绕,指节上的金戒指晃得人睁不开眼,可那双眼睛里的刻薄,比日头更烫人。

他舀起一瓢井水往脸上泼,凉意顺著脖颈往下淌,却浇不灭心里那点火苗。

水汽模糊中,仿佛听见族老们骂娘是“祸水”的声音。

可转身时,妹妹正踮著脚往灶台上的瓦罐里看,娘用围裙擦著手笑,阳光穿过窗欞,在她们发间织成细碎的金网。

孟泽深吸一口气,把那些腌臢念头摁下去。他脱下浸满盐霜的短褂,露出后背尚未褪尽的淤青——那是上周替孟家嫡兄背黑锅时挨的打。

可现在,这些疼忽然都变得轻飘飘的,像被妹妹的薄荷甜化了。

“哥,汤好啦!”薇儿举著个粗瓷碗跑过来,碗沿还沾著粒绿豆。

孟泽接过时,碗底温热的触感顺著掌心漫上来,熨帖得像是要钻进骨头里。

他想,这辈子就算被这暑天蒸成水汽,只要能守著院里这口井,守著娘的绿豆汤和妹妹的薄荷,便值了。

孟泽如今的身世,说是“天崩开局”都嫌轻了。

父亲是扬州航运孟家的幼子,本应是被家族捧在手心的存在,偏生是个浪荡成性的紈絝,早就成了族中不被待见的边缘人。

即便父家靠不上,若生母身份体面些,日子总还能勉强维持——可他母亲,偏只是个妾。

妾生子在宅门里本就低人一等,抬不起头,更要命的是,孟泽的母亲当年还是青楼里艷名远播的魁。

一个家族弃子的爹,一个风尘出身的妾娘,这两样叠在一起,早已註定了他在孟家连下人都不如的境地。

这也是为何孟泽身为孟家幼子的儿子,却要去码头上干搬运工的缘故。

好在这个小家里能感受到温暖,才让他支撑了下来。

上辈子的孟泽命似天煞孤星,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好在脑子灵光,靠著社区帮助一路读到北大歷史系。

不少同学投身政商,他却因无牵无掛,一路读研读博,博士毕业后直接进了国家博物馆,一头扎进故纸堆。

可以说,上辈子的他罕有亲情体验。

当然,社区工作者、老师同学、硕博导师都待他很好,但这些终究与亲情不同。

重生以来,母亲与妹妹让他第一次体会到家庭的温暖,他格外珍惜——即便每日劳作辛苦,这份温暖也总能慰藉人心。

孟泽洗了凉水澡,换上乾爽衣服,坐在院中的树下。凉风拂过,浑身顿时舒坦不少。

妹妹孟薇端来一盘粟饼、一碟莧菜和一锅米汤饭,这是穷苦人家的標准吃食。

孟泽看了一下孟薇,觉得孟薇与母亲简直是共用一张脸,当然,其实应该是三人共用一张脸,自己也跟母亲长得有八九成的相似,不过相对要男子化些。

嗯,简单来说,就是很帅。

孟泽低头对付吃食。

为什么说不是享受美食,而是对付吃食,因为这粟饼乃是小米掺少量麦麩,用草木灰水和面,贴在锅边烤熟的,口感极为粗糙,不过也有优点,便是极为耐饿;

至於莧菜是河边隨处可见的野菜,水煮后撒点盐便权当为下饭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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