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活稀泥的艺术(1/2)

城郊宅院的清晨,薄雾尚未散尽。

王辰发动了那辆黑色的哈弗h6,引擎低吼著驶出院子,碾过碎石小路,匯入主干道,一路驱车来到了城乡结合部的一处诊所外。

小诊所里,两鬢斑白的老医生拆开绷带,仔细检查著王辰右肩胛骨处那道已经缝合、正在收口的狰狞伤疤。

“癒合得不错,炎症消了,再过一周就能拆线。”医生推了推老镜,语气平淡,“小伙子身体底子好。再换次药,注意別沾水,別用力,就是这疤…怕是得留一辈子了。”

身体素质好?

王辰面无表情地点头,

这具身体经歷过文登营的严苛操练和固安城外的血肉磨盘,又在时空缝隙中侥倖捡回一条命,普通的刀箭创伤自然恢復得快。

就在医生重新上药包扎的时候,聊天群內的赵桓突然向王辰求助了。

【宋钦宗】:王先生!延和殿朝会即將开始!耿南仲、白时中、李邦彦之流正摩拳擦掌,定要攻訐李卿的坚守之策!朕…我该如何是好?”

【王先生(管理员)】:@宋钦宗,沉住气。记住我给你划下的底线:和谈可以提,但必须建立在『先战而后和』的基础上!李纲那份清查禁军的剳子,就是你最强的盾牌!把禁军那烂摊子甩他们脸上!最后,由你出来『和稀泥』,定下调子——要谈,也得先打一仗再谈!”

【宋钦宗】:我…我,明白了!

延和殿內,几位在都堂行走的宰执大臣齐聚一堂。

赵桓正端坐御榻之上,看著这些穿紫袍、佩金鱼、束金带、执象笏的台阁重臣们,面色苍白,手指无意识地抠著扶手的前端类似龙头的装饰,不停回忆著王辰“和稀泥”的指导。

果不其然,以签书枢密院事耿南仲、太宰白时中、少宰李邦彦为首的主和派官员,正对新任的御营京城四壁守御使李纲群起而攻之。

“李纲!你一味主张坚壁清野,深沟高垒,岂非示弱於金人?徒耗民力,空丧国威!若惹得金人大怒,兵临城下,届时悔之晚矣!”耿南仲鬚髮皆张,语气激烈。

白时中慢条斯理,却字字诛心:“李相公,闭门不出,坐待西军?西军远在千里,何时能至?若期间金兵破城,这千古罪责,你担待得起吗?”

李邦彦更是阴阳怪气:“莫非李相公是想学那掩耳盗铃,把耳朵捂住,便以为天下太平了?”

面对围攻,李纲岿然不动,待到几人话音稍落,他才猛地踏出一步,从袖中抽出一份厚厚的剳子,高高举起,声音洪亮震彻殿宇:

“诸位相公!非是李纲怯战畏敌!实乃形势比人强!此乃本官奉旨清查三衙禁军之结果!请陛下御览,请诸公传阅!”

他將奏摺重重拍在身旁內侍捧著的托盘上,声音带著悲愤。

“三衙禁军,帐面十一万兵额!实额不足三万!余者皆朽木枯骨,幽灵充册!甲冑朽烂如泥!弓弩十不存一!更甚者,军卒妻女被鬻为娼!军田被占为私產!营房被夺为宅邸!此等军伍,莫说野战拒敌,便是登城守垛,恐亦力有不逮!此乃高俅等辈祸国殃民之铁证!”

那份剳子,便是当日在福寧殿让赵桓几乎崩溃,让赵佶嚇一大早就逃离东京的禁军清查剳子。

此刻被李纲当庭呈上,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

耿南仲等人面色铁青,嘴唇哆嗦,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

李纲甩出的是一份血淋淋的、无法迴避的烂帐!

殿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执宰们都被这触目惊心的真相震住了。

耿南仲深吸一口气,强自镇定,试图找回场子:“李右丞所言……虽触目惊心,然金虏兵锋已近,铁蹄踏破河北!禁军既不堪用,当务之急,非是追责,而是议和!遣使斡旋,以財帛岁幣,消弭兵祸,方为上策!岂能以朽木之兵,螳臂当车,徒增伤亡,祸及东京百万生灵?”

太宰白时中、少宰李邦彦等人虽未明言附和,但眼神闪烁,显然倾向议和。门下侍郎吴敏、中书侍郎张邦昌则垂首不语,翰林学士王孝迪更是面如土色。

李纲鬚髮皆张,怒视耿南仲:“议和?耿枢密!金虏贪狼之性,岂是財帛可填?今日割地赔款,明日便索要无度!唯有深沟高垒,坚壁清野,固守待援!西军精锐,已在星夜驰援路上!撑过此旬,便是转机!”

“深沟高垒?”耿南仲冷笑,“李右丞说得轻巧!东京城外,一马平川!金虏铁骑纵横,如何深沟?如何高垒?坚壁清野?百里之內,皆为王土,如何清?如何坚?徒耗民力,徒增恐慌!待西军至,东京恐已化为焦土!”

殿內气氛剑拔弩张,主战主和,涇渭分明。

御榻之上,赵桓紧握著冰冷的扶手,手心全是冷汗。

他脑中清晰地迴响著王辰的叮嘱。

和稀泥!

他深吸一口气,轻咳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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