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来了,我看了(1/2)

赵王丹十五年,二月十二日,春雷响动,扯起漫天细雨。

邯郸大北城西面的城门处,有赵惠文王效仿齐国稷下学宫而设立的官办学府,名为夏门学宫。

学宫集教学、辩论、尊贤、养士、用士为最终目的。

“魏国去岁施行变法《魏户律》与《魏奔命律》,矛头指向假门、逆旅、赘婿、后父等人,既可少分田宅,还能徵发从军,缩减口粮,去填平敌国城墙下壕沟……”

“梁王颁布新律减少了府帑支出,国力、军力必会增强,怕有征伐列国之心,诸位以为如何?”

一约莫三十余岁,头戴束髻冠,宽脑门,眉弓略高的儒士带著忧愁说道。

他来自鲁国曲阜,四年前楚国借破秦救赵之威与魏国结盟,北上攻占鲁国全境,將鲁公流放至莒城。

秦国攻邯郸,列国积极援助,还有信陵君窃符救赵,名震各国。

轮到鲁国有危难时,六国置若罔闻眼睁睁看著曲阜被楚军攻破,选择无动於衷。

去岁魏国变法要被楚蛮学去,鲁国復国就遥遥无望了。

“鲁国,周公的礼乐之国,你在哪里,为何消失在了舆图上?”

儒士眼底噙著一抺泪水,偷抬手用袖口擦去热泪。

此句话一出,学宫原本相谈甚欢的场面气氛,骤然冷噤。

还在辩论的士人,听见鲁儒把话题引向魏国变法之事,立马便有人皱眉。

就连脸上带著温和笑容的学宫祭酒,荀况之侄荀瑶也不觉面色微沉。

歷经九年前的长平之战,使赵国国力大损,靠著魏、楚两国援救,才保住了邯郸城。

赵王故以鄗县为信陵君的汤沐邑,士人闻之多往依附。

哪怕魏公子为避嫌不常留於邯郸,也仍然威望素著,不仅是夏门学宫的常客上宾,在宫廷里亲近者也不可胜数。

相国虽为平原君,可信陵君在赵地威望毫不逊色。

听见此儒想要离间赵、魏、楚三国关係,自然会引发赵人不满。

邯郸势如累卵之际,只有魏楚联军助赵破秦,为何不见齐鲁联军前来相救。

鲁国无利於赵国,剜鲁国之肉,固赵楚之盟,有何不可?

荀瑶將话轻揭过,笑道:“先生所虑魏国变法之事,时日尚短优劣还未可知,不如静候些时日罢。”

他作为学宫酒祭酒,固然沾了族叔荀子的光,却也有见识在身,不然如何稳坐祭酒之位。

赵国势弱万不可缺了盟友,梁王欲变法强国,对赵国来说是件好事。

当年秦赵之战,赵国先后动用四十五万人投入长平之战,不仅秦国嚇了一大跳,天下列国也被嚇了一跳,远在南方的楚国亦受到震撼。

都知道赵国变法国力有所增强,可强到什么地步,列国皆不清楚。

直到秦国逼出了赵国全部家底,才发现赵国不声不响发展成了军事上的庞然大物。

邻近的燕、齐、魏、韩四国顿感毛骨悚然,胆颤心惊,各国君王捫心自问就算诸国处於强盛时刻,在一对一的情况下,谁也没把握打过赵国。

假使再让赵国打贏秦国,吞了上党之地,周围列国就如坐针毡了。

好不容易把强齐削弱,不能再出现强盛赵国。

削赵,成为列国唯一想法。

荀瑶想到长平之战,列国忽冷忽热转变,不由摇头。

人性本恶,国与国之间在乎一利字,国策抉择无非利多利少罢了。

就在此时,隨著门外一声“哇啦”大叫,紧接著喧闹嘈杂,隱约有细微啜泣声传至,惊呼喊声也越传越近。

荀瑶高扬眉头想问究竟,就有人跌跌撞撞闯进堂內,急道:“夫子不好了,外面打起来了!”

“秦王孙用六博棋抡打了平原君之孙赵广,连奴僕都被打得头破血流,流涕痛哭。”

来人慌乱间迅速把话道明。

任谁也没想到习惯逆来顺受的秦王孙会骤然变得强势。

趁著赵广转身的间隙,举过六博棋直接掷去,將对方打倒在地,果断捡起棋盘猛地扑上捶打,“噗噗噗”数下,就跟庖厨捶打牛肉一样。

平原君之孙,除了刚开始发声惨叫外,就疼得只会在地上打滚。

身旁的奴僕想上前擒殴秦王孙,也被厚重棋盘敲落一嘴门牙,同样翻滚在地。

电光石火间,秦王孙完成了双杀,主僕二人近乎同时被放倒,剎那间血流如注。

等其他学僮们反应过来,瞬时又惊又怒,该死的秦人又在欺负赵人。

这么嫻熟的搏击方式,绝对提前练好的,从突袭再到將两人打倒,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而已,可见早有预谋。

有人大吼一声,准备合力好好教训下秦人,反正秦赵交恶已久,毙杀了也不过分。

不料此时,秦王孙竟略有察觉,倏地一下从敌人身上站起来,粗眉高扬怒道:“汝等看看我身上穿的什么袍服?”

“我乃秦国王室子孙,你们是什么人,也敢合眾捶杀我,不怕秦王震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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