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族长赠书(1/2)

“谢族长。”张云依言坐下,只坐了半个椅面,背脊依旧挺直。

张昶的母亲微笑著开口,声音温和,打破了略显凝重的气氛:

“这就是张云吧?常听昶儿和夫子提起你,说你读书极是用心,天分也好。真是个精神的孩子。別拘束,就当在自己家。”

她一边说著话一边示意丫鬟上茶。

“谢夫人。”

张云忙道谢,双手接过丫鬟递上的粗瓷茶杯。

张承宗端起自己的茶盏,轻轻撇了撇浮沫,开门见山:

“张云,这些时日来夫子一直对你讚誉有加,今日唤你来,一是中秋將至,族中子弟皆需勉励;二来,老夫也想亲眼看看,夫子口中这块『璞玉』,究竟成色如何。”

他放下茶盏,目光直视张云:“《论语》开篇『学而』章,你且说说,何谓『人不知而不慍』?此境界,汝可能解?”

问题直接切入儒家修身核心。张云心念电转,夫子平日的讲解、自己深夜於灶火旁的心得瞬间涌上心头。他略一沉吟,清晰答道:

“回族长,『人不知而不慍』,夫子之意,在言君子求学问道,所求在己身明德达理,非为他人知赏。故他人不知我、不解我,甚至疑我、谤我,君子亦能泰然处之,不生恼怒怨恨之心。

此乃心性修养之至高境界,学生愚钝,尚在修习途中,时刻警醒,力求遇事能持平常心,不因外物毁誉而乱己志。”

他的声音不高,但吐字清晰,条理分明,不仅解释了字面意思,更点出了“为己之学”的核心与修身的目標,还坦诚了自己的不足与努力方向。

张承宗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讚许,但面上依旧严肃:

“哦?『不因外物毁誉而乱己志』,说得倒是不错。然则,若真有人日日讥你出身贫寒,笑你沙盘习字,讽你攀附族学,你当如何?也能『不慍』乎?”

这问题直指张云在族学的现实处境,甚至暗指张奇之流。

张昶在一旁听著,眉头微蹙,有些担忧地看向张云。

张云心头一震,但很快平静下来。他想起张奇的挑衅,想起自己初入学时的窘迫,也想起夫子“心正则笔正”的教诲,想起家人殷切的目光和二伯送来的猎物。他抬起头,目光坦然迎向族长审视的眼神:

“回族长,讥笑嘲讽,如风过耳。学生自知出身寒微,能入族学读书,已是族长、夫子及族中长辈天大的恩典,心中唯有感激,不敢有半分怨懟。沙盘竹笔,乃学生习字之阶石,非为羞耻,反为砥礪心志之磨刀石。至於攀附之言,”

他顿了一下,语气更加坚定,“学生入族学,只为求学明理,光大门楣以报父母族亲,非为攀附任何人。心志既定,外间閒言碎语,便如蛛丝沾身,拂去即可。

夫子尝言『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学生愿效君子之行,专注己身进益,余者,不足縈怀。”

这一番话,既有对现实的清醒认知,又表明了感恩和自强之心,更引用了夫子的话来支撑自己的態度,將“人不知而不慍”的道理落到了切身的应对上,不卑不亢,有理有节。

厅內一片寂静。张承宗定定地看著眼前这个穿著粗布衣衫、面容尚带稚气却眼神清亮坚定的少年,久久不语。

张昶的母亲眼中则流露出明显的怜惜和讚赏。张昶微微鬆了口气,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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