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1/2)

林清唯“身陨”的消息,如一颗投入湖中的巨石,在短暂的骇浪后,便被强行压下。

九霄宗上下无人敢再提及“清玄”二字,仿佛只要將这个名字从言语中抹去,那个曾光耀仙门的绝世天才,连同那桩动摇门派根基的丑闻,就都能彻底化为尘埃。

一切,似乎都已尘埃落定。

盗珠的罪魁祸首伏诛,被冤的弟子凌昭沉冤得雪,不仅顺利接掌了师父的洞府,更因祸得福,修为隱有精进之势,被誉为仙门不幸中的万幸。

然而,无人知晓,一个宗门乃至一方世界的气运,与其中至关重要的人物息息相关。

当擎天气柱崩塌,其连锁的反应,才刚刚开始。

一月后。

清玄峰,静修室。

新任的昭明仙尊——凌昭,正盘膝而坐。

他继承了林清唯的一切,包括这座仙气最为浓郁的洞府。

此刻,他正试图衝击瓶颈,为即將到来的仙门大比做准备。

只要能在大比中拔得头筹,他便能彻底坐稳位置,將那个如梦魘般的身影,永远踩在脚下。

灵气如涓涓细流,顺著四肢百骸匯入丹田。

一切都平顺得恰到好处。

凌昭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一抹得意的浅笑。

他闭著眼,眼前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林清唯被逐出师门时,那双死寂的、再无半分光彩的眼眸。

——“凌昭,为何?”

那一声沙哑的质问,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凌昭心中猛地一窒,一股无名火窜起。

为何?自然是因为你挡了我的路!凭什么你生来便是天之骄子,而我却要永远活在你的光环之下!

这个念头如毒草般疯长,让他心神微乱。

就在这一瞬间,原本温顺的灵气,毫无徵兆地化作了一头脱韁的野兽。

那股磅礴的灵力不再是滋养,而是化作了最锋利的刀刃,在他脆弱的经脉中疯狂逆行、横衝直撞。

凌昭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经脉寸寸欲裂,如同即將崩碎的瓷器,识海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想强行压制,可那股暴走的灵力却像是有了自己的意志,精准地冲向他最为薄弱的几处大穴。

这……这是走火入魔的徵兆!

怎么会?!

他惊骇欲绝,拼尽全力想要夺回身体的控制权,却无济於事。

“噗——”

一口滚烫的心头血,再也抑制不住,狂喷而出,在洁白的地面上,溅开一朵妖异的红梅。

而那鲜红的血泊之中,竟诡异地掺杂著丝丝缕缕,肉眼可见的黑气。

灵气风暴终於平息,凌昭瘫倒在地,脸色惨白如纸,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他看著地上的那滩血,眼中先是茫然,隨即化为了刻骨的惊恐与怨毒。

“魔气……是魔气!”

他颤抖著低吼出声,仿佛找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

“是林清唯!一定是他!他那个孽障,死后怨气不散,竟化作魔气侵扰我的修行!”

这念头一起,他心中的恐惧便被憎恨所取代。他非但没有反思己过,反而更加篤定,自己当初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仙门除害、

执法堂,问心崖。

崖边,罡风凛冽,如刀刮骨。

沈清辞一袭黑衣,手持佩剑承影,正一遍遍地演练著剑法。

自那日三清殿上,他亲手斩断与林清唯的过往后,他的剑便愈发冷了。

冷得没有一丝人气,只剩下纯粹的、无情的规则与杀伐。

剑已这般冰冷,可他的心却始终静不下来。

无论他如何专注,那个熟悉的身影,总会在他眼前一晃而过。

有时是少年时,两人並肩倚在桃树下,醉眼朦朧地谈论著剑道与苍生;有时,是那人被废去修为,颈项上被他划出深可见骨的伤口时,投来的那一眼……

那一眼里,没有恨,只有比万年玄冰还要冷的、彻底的失望。

“心魔作祟!”

沈清辞眼神一厉,剑招愈发迅猛,试图用极致的剑意,斩去心中纷乱的杂念。

“鏘——!”

剑锋划破长空,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

他一剑刺出,目標是前方一块坚硬无比的试剑石。这是他的成名绝技,承影一剑既出,可问本心,可斩外魔。

然而,就在剑尖即將触及试剑石的剎那——

“嗡……”

一声奇异的、仿佛不堪重负的哀鸣,自剑身內部响起。

沈清辞心中一惊,还未来得及反应,异变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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