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笔锋可搅天下事,棋子已落河东局(1/2)

刘奚並没有停歇,有些写下了第二封私人信件。

这封信是直接写给裴遐本人的,在洛阳刘奚经常以学术名义拜访他。

当然是真的学术名义,对於裴氏的崇有观点,刘奚还是很感兴趣的。

鼓励实干,反对虚无,简直是这个时代为数不多的正常士人。

就像是荀蕤钟雅这些人,多多少少也还是有士人的恶习。

信中他不再提什么成都王旗號,而是將重点放在了另一件事上。

“审讯贼首,方知此辈皆是并州南下之胡人,其志不在劫掠,而在窥伺河东。弟身为蜀人,亦知祖宗为大之理。裴氏乃河东望族,祖坟宗祠皆在於此。如今北地胡人,已將河东视作囊中之物。若坐视其壮大,他日兵锋所指,恐非钱粮……”

一封公文挑动的是司马越的政治神经。

一封私信戳中的是裴氏的根本利益。

胡人都打算挖你祖坟了,你裴氏不表示表示?

双管齐下,刘奚不信司马越会不重视此事。

就算司马越依旧迟疑,有裴氏在旁吹风,自己便宜行事的权力,也只会更大。

如果中枢朝廷能正常运转,刘奚意图挑起边疆战端的行为,足以让他掉好几次脑袋。

毕竟那些胡人部落,名义上也算是大晋的编户齐民。

就算本地豪族想要抓捕奴隶,也得偽造些田契、债务之类的文书,走个过场。

可现在,中枢不正常啊。

洛阳城里的有声望的公卿大臣,在过去几年的八王之乱里,已经死了一大半。

那些大臣站错队就死,几番斗爭下来,死的差不多了,不然也轮不到司马越上台了。

如今真正主宰洛阳的司马越,绝不会在乎什么程序,更不会在乎那些胡人的死活。

司马越在乎的,只有一件事,能不能用最快的速度扳倒司马颖。

做完这一切,刘奚起身,立马带著几名亲卫前往县中安置伤兵的院落。

院中,一股浓烈的草药和血腥味混杂在一起。

几名受伤的士卒躺在草蓆上,发出痛苦的呻吟。

刘奚走到一名断了手臂的士卒身旁,蹲下身查看他的伤势。

那士卒见是他,挣扎著便要起身行礼,被刘奚一把按住。

“躺好,別动。”

就在此时,一名医者走了过来。

他手里端著一个陶碗,里面是黑乎乎的草木灰。

他口中念念有词,竟直接將那碗草木灰,洒在了士卒血肉模糊的伤口上。

士卒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

那医者却不理会,又从怀里掏出一个药膏,胡乱地涂抹上去。

隨即竟开始围著伤兵,手舞足蹈,状若疯癲。

刘奚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住手。”那医者被嚇了一跳,停下动作,不解地看著他。

刘奚没有理他,只是看著那名士卒因剧痛而扭曲的面孔。

这些伤,本都是些皮外伤,好好处理,静养月余便可痊癒。

可按这种疗法,十人里,怕是有八人要死於伤口溃烂。

果然这个时代,医生和巫师,可以算同义词,像华佗张仲景那样的名医终究是少数。

刘奚起身,对身旁的周广宗说道。

“把此间所有伤兵,都接到县衙去,然后买些和乾净的麻布,先用酒清洗伤口,然后用煮过的麻布包扎。”

回到自己的住处,刘奚立刻又开始动笔写信。

这一次,收信人是远在洛阳的向纯。

信的內容很简单,需要人。

“速於城外流民之中,为我寻觅二十名平日里做惯了缝补活计的妇人。再寻十名胆大心细、常年操刀的屠夫。多多益善。此事十万火急。”

晋代有金疮医,但多是些治疗跌打损伤的郎中,对於消毒、清创、缝合这些能救命的手段,毫无概念。

他要做的,便是用自己脑中那些最基础的现代医学知识,从零开始。

为自己,也为麾下这些用命博前程的士卒,建立一支真正能救命的军医队。

薛亢坐在一旁,默然看著刘奚。

这个少年人,仿佛一刻都不知道停歇。

他写完一封信,立刻便提审下一个俘虏。

他问得极为详细,是匈奴何部,还是杂胡?部落有多少人口,牛羊几何?平日以何为生,又与哪些部落交好?

那副一丝不苟的架势,不像在审问俘虏,倒像是在清点自己的家產。

薛亢大气也不敢出。

等刘奚將所有俘虏都问了一遍,又转头,开始询问薛亢一些关於河东胡人部落的分布和习惯。

等薛亢把知道的都说完,他终於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郎君,你问这些杂胡的琐事,究竟有何用处?”

刘奚放下笔,抬眼看著他:“未雨绸繆,总好过亡羊补牢。未来我们与这些胡人,必然还有再见之日。”

“再见?”薛亢一脸不信,“一群乌合之眾罢了,经此一役,他们十年之內,怕是都不敢再南下一步。”

刘奚摇了摇头。

“你之所以不信,是因为在你眼中,匈奴孱弱惯了。”

“难道不弱吗,若我薛家三支合力,那两百骑也不是对手啊。”

“昨日一战,勒支的汾水胡,一个不起眼的小部落,便能凑出六十骑。他们技艺不精,装备破烂,但长於弓马,悍不畏死。”

“你想想看,”刘奚看著薛亢的眼睛,“如果这六十人,都披上我麾下士卒的重甲,骑上同等的战马,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沉。

“如果,不是六十人,而是六千人呢?”

薛亢下意识地反问:“他们哪来的铁器和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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