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时代的痛（1/2）

李炎从雨三湾身上收回目光，然后放在最后的三名马匪身上。

此刻，三人哪还有囂张的样子，即便是凶残的马匪，即便是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马匪，在这一刻，看著周围衝上来十来个人，也只能背靠背的顶在一起，根本就不敢开枪。

身上的伤口更是提醒著他们，这不是做梦。

这次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狗日的，给老子偿命。”

大壮冲了进来，手中大刀抡起就要上前劈砍。

三人中立马举起枪对准大壮，不过三人都不敢扣动扳机。

他们只有开一枪的机会。

甚至不等他们手指活动，自己就得变成筛子。

因为在周围还有好几支黑洞洞的枪口。

大壮站在原地，眼里都是怒火，手上的大刀顶在一把步枪上面，沾了血的刀刃上还在滴答著血液，看上去很是渗人。

李炎走到雨三湾身边，此时雨三湾手上拿著一把汉阳造，指著马匪，呼吸急促。

只是看到李炎后不再是以前的神色，反而多了一种欣喜。

同时她也看到了李炎杀马匪的过程，那种果敢勇猛，给她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跟换个人似的。

李炎对雨三湾点点头，隨后挺枪往前，“把枪放下，不然你们都得死！”

“放下枪，我们优待俘虏。”

村长王喜手枪抬起来对准三人，其实枪里的子弹早就没了。

“放下枪，不想死就放下枪。”

陈庆上前將枪口对准其中一人的脑袋，两人几乎枪口都顶在脑门上。

王队长也拿著打空的手枪，脸上都是血液，仿佛母夜叉似的，双眼盯著面前三人，“给老娘听著，八路军优待俘虏。”

“放下枪，放下枪！”

周围人怒吼著，三个马匪双腿打颤，脸上掉落著斗大的汗珠！

“放下枪，举手，投降。”

李炎往前，眾人也跟著往前。

枪口，大刀，枪尖全都涌到跟前。

“我投降，投降。”

其中一人受不了压力，直接將枪扔在地上，双手举起。

另外两人见了连忙跟著举手投降，生怕落后。

这一刻，眾人明白，这次战斗，他们贏了。

只是看著身旁死去的人，还有背后倒下的人，这贏的莫名沉重。

......

呜呜呜

“班长，小风！”

“小风死了！”

黄石头抱著小风的尸体哭成了泪人。

先前战斗时，两个马匪衝过来，小风被子弹命中胸口，死在黄石头的怀里。

他永远忘不了，小风死前的呼喊声，那是痛苦的，是留恋的，更是喊著娘，让他心碎。

他拼命的按著流血的伤口，他大声的喊著小风让他睁开眼睛，他甚至想要让这些淌出来的血流回去。

可他不能，他啥都做不到。

周围打扫战场的村民听了，不由得低著头，抹著眼泪。

李炎来到跟前，將手里的枪放在地上，然后看著面前稚嫩的脸庞，一双眼睛看著天空，没了光彩。

伸手，合上眼睛。

然后將小风抱起来，缓缓往村子走去。

雨三湾站在一旁，双眼通红，任由眼泪流下。

看著昨日还鲜活生动的人，现在再也站不起来叫她三湾姐了，心里就跟压著一块石头似的，沉闷的喘不动气。

李炎抱著小风往前走，大壮胳膊扎著布条跑过来满脸的自责。

甘小虎扶著小安踉蹌地走过来，两人脸上满是痛苦。

刚才战斗中，小安大腿中了一枪，好在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骨头。

即便如此，也让小安嚇了半死，最后还是甘小虎去查看情况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只是少了块肉。

小刚看著被李炎抱起来的小风满脸的痛苦，就在刚刚，他们还在一起的。

现在，人就没了？

没了？

剎那间，小刚整个人没了刚才杀马匪的勇气，就这样傻愣愣的跟在后面，眼泪哗啦啦的流著。

他，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却要为另一个十四岁不到的孩子，哭泣~

二班回来报信的小山崖跟毛猴也都跑过来，两人看著李炎抱著小风，泪水哗啦啦的流下来。

不久前，他们还在一起开玩笑，听班长讲战斗的故事，还要跟著班长学本事。

可现在，才过了多久啊，就再也，再见不到了。

周围的村民看著李炎抱著死去的小风一步步往村里走去，一个个停下手上动作，一个个注视著。

路过大门口的时候，王大顺看到死去的人，嗷嚎一声趴在地上，脑袋贴著乾燥的黄土地，手掌不断的拍打著地面，悲呜的声音仿佛在悔恨自己的软弱。

村长王喜带著王队长来到跟前，看著李炎，看著怀中死去的小风，沉默无语。

这时候，从村子里跑出来两个老人。

离得老远，两人就停下脚步，然后老妇人跌倒在地上，周围人立马上前搀扶著。

男人踉蹌著走到李炎跟前，不可思议的伸出手，浑浊的双眼流下泪珠。

“叔！！！”

李炎张张嘴，男人却是点点头，將脸上的泪水擦掉，伸手將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小心的擦了下稚嫩的脸庞，然后俯身额头碰触著脸颊。

转身，紧紧抱起，一步步往家里走去。

自始至终，男人都没有说一句话。

沉默的来，沉默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