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平静的通天!纷爭的眾圣!罗睺求援!(2/2)

那个以身化轮迴,执掌地道的女子。

她不是圣人,却比任何圣人都更加难缠。

她不是天道圣人,无需承载天道因果,却能调动整个幽冥地界的力量。

她名正言顺,是地道的代言人,是轮迴的掌控者。

这么漫长的岁月流逝,谁能知晓,她对地道之力的挖掘已经到了何种恐怖的境地?

那片广袤无垠的幽冥世界,早已成了她的绝对领域。

在那里,她就是创世神,言出法隨,念动则万物生灭。

一个战力无法估量、道行深不可测的周源。

一个与地道彻底相合,拥有无穷伟力的后土。

这两者若是联手……

通天甚至不敢再往下想。

而他们三清呢?这一点点所谓的提升,在这种碾压性的力量面前,根本掀不起半点涟漪。

真正让通天感到遍体生寒的,並非是敌人无可匹敌的强大。

而是內部早已分崩离析的盟约。

局势已经糜烂到了这等地步,洪荒破碎,量劫再起,可笑的是,眾圣之间,依旧没有半分联合的意图。

没有同仇敌愾,没有一致对外。

有的,只是藏在威严面孔下的冷漠,以及各自心中滴溜溜转动的算盘珠子。

西方那两位,永远是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嘴里念著普度眾生,心里想的却是如何在这场量劫中捞取最大的好处,壮大他们的贫瘠之地。

就连身旁的两位兄长,元始心高气傲,对截教的“披毛戴角之辈”的鄙夷从未消减。

太上看似无为,实则“无为”便是他最大的“为”,永远在寻求著那微妙的平衡。

平衡?

当天平的一端,已经重到足以压碎整个天地的时候,还谈什么平衡!

各自为战,各自算计。

这才是最深的绝望。

……

界牌关。

萧瑟的罡风卷过残破的关隘,吹动著已经烧焦、撕裂的截教旗幡,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浓郁的血腥与焦糊混合的刺鼻气味,那是仙神之血洒遍大地,灵宝法器崩碎后残留的道韵在哀鸣。

截教弟子又一次大败。

一队队残兵被搀扶著退回关內,许多人身上带著狰狞的伤口,法力萎靡,眼神空洞,那是道心受损的跡象。

大营之內,气氛沉重得如同灌了铅。

多宝道人站在帅案之前,背对著眾人,沉默地望著墙上那副巨大的洪荒舆图。

他的肩膀宽厚,此刻却透著一股无法言说的沉重。

每一次败绩,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砸在他的心头。

“除非是聚集上千截教弟子,集合我截教所有的力量展开进攻。”

金灵圣母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她的声音不再清亮,带著一丝难以察觉的沙哑与颤抖,仿佛一根绷紧到极限的琴弦。

“不然想要破开界牌关,已经是不可能之事了。”

这句话,是一个事实,也是一个绝望的提议。

集合所有力量,意味著將截教万仙的命运,押在这一场豪赌之上。

贏,则一线生机。

输,则万劫不復。

多宝道人依旧沉默著,他宽大的背影在摇曳的仙灯下,投射出长长的、扭曲的影子。

营帐內的空气仿佛凝滯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的身上,等待著他的决断。

许久,他才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素来精光四射的眼眸,此刻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灰暗。

“师尊先前离开之时,曾经传音给我。”

他的声音很低,很沉,每一个字都重重地敲在眾人的心上。

“让我们按兵不动,不要再主动发起攻势了。”

话音落下,整个营帐瞬间譁然。

“什么?”

“按兵不动?”

“师尊这是何意?难道我们要眼睁睁看著人教的囂张气焰,什么都不做吗?”

“不打了?那我们之前死去的师兄弟们,难道就白白牺牲了?”

眾多截教弟子脸上写满了无法理解的困惑与不甘。他们浴血奋战,折损了无数同门,换来的却是这样一个命令?

这让他们如何接受?

“都安静!”

一声清冷的断喝响起,如同冰锥刺入喧囂。

无当圣母站了出来,她的脸色冷若冰霜,眼神锐利,扫过每一个情绪激动的同门。

“师尊应该是想要看其他圣人道统会如何行动。”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让沸腾的情绪瞬间冷却下来。

“这么多年,我截教弟子的伤亡,是眾圣道统之中最为严重的一方。”

她的语气平淡,却带著一股深入骨髓的怨气。

“阐教十二金仙,你们谁听说过他们折损了一人?”

“他们高高在上,毫髮无伤。”

“而我截教呢?”

无当圣母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扫过那些缠著绷带的,失去手臂的,眼神黯淡的同门。

“我截教却已经死伤了诸多外门弟子!”

“他们的魂魄飘散在界牌关外,他们的名字甚至来不及被刻上名录!他们为了什么而战死?”

“为何还要我截教主动展开攻势?”

她的话语,字字诛心。

每一个字,都化作一根尖刺,深深扎进在场所有截教弟子的心里。

是啊。

凭什么?

凭什么总是他们截教冲在最前面?

凭什么阐教、西方教的弟子可以安然无恙地在后面观望?

难道他们截教弟子的命,就不是命吗?

先前因为战败而產生的憋屈与不甘,在这一刻,尽数转化为了对其他圣人道统的强烈不满与怨恨。

眾多截教弟子听著,都是觉得有理。

和人教的正面交锋,他们付出的代价已经太多了。

说什么也不应该让他们继续承担这无休止的牺牲。

见眾弟子对此都没有著意见,那股沸腾的战意已经被另一种更深沉的情绪所取代,多宝道人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了。

他缓缓闭上眼睛,掩去了其中的复杂神色。

师尊的命令,同门的意志,在这一刻,以一种讽刺的方式达成了统一。

於是,那曾经喊杀声震天的界牌关,便直接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战爭的喧囂褪去,只剩下压抑的、令人窒息的安静。

高耸的关墙之上,玄色大旗在无声的罡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狰狞的异兽图腾,透著一股生人勿进的血煞之气。

赵公明身披玄甲,手按腰间神鞭,立於城头,目光平静地投向西岐大营的方向。

那里,一片死寂。

自十天君陨落,布下的“十绝阵”被阐教金仙与人教弟子联手破去,那股席捲天地的杀伐之气便骤然消散。

如今,双方之间安然无事。

对此,赵公明自然不会去主动找事做。

他的任务只有一个。

守护住界牌关,不让其被攻破。

至於为何截教的同门师兄弟们突然没了行动,他並不深究。

一场大战,折损了十位道友,截教需要时间来舔舐伤口,这份安静,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

然而,这份安静,对於西岐中军大帐內的某些人而言,却是一种煎熬。

中军帐內,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巨大的沙盘上,一枚枚代表著各方道统兵力的旗帜,纹丝不动地插在各自的关隘之前。

它们本该是四柄刺向商朝腹地的利剑。

按照最初的设想,四大圣人道统兵分四路,同时发难,让人教所辅佐的商朝首尾难顾,疲於奔命。

可现在,这四柄利剑,却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原地。

截教、阐教、西方教,没有一方有著动作。

这还玩个屁?

西岐大营帅帐之內,姜子牙焦躁地来回踱步,每一步都踩在眾人紧绷的神经上。

“不能再等了!”

他的声音嘶哑,带著一股压抑不住的火气。

“一隅之地,如何抗衡整个大商?我西岐的兵力、粮草、士气,每一天都在消耗!”

“如今这般僵持,军心浮动,人心惶惶!长此以往,不等商朝大军压境,我们自己就要从內部先乱起来了!”

帐內主位上,道教大弟子太玄端坐不动,面色沉静,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却翻涌著无人能懂的波澜。

他当然清楚姜子牙所说的每一个字。

可他又能如何?

不久前,他手中的三枚传讯玉符,已经给出了答案。

第一枚,发往截教。

玉符的光芒亮起,映照出多宝道人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

“太玄师兄,我截教弟子刚刚经歷一场血战,十天君身死道消,门下弟子死伤惨重,士气低落。”

多宝道人的声音很平淡,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截教,已无余力再战,需要休养生息。”

话音落下,玉符的光芒便径直熄灭,冰冷,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

太玄握著那枚尚有余温的玉符,指节微微泛白。

他压下心头的不快,催动了第二枚玉符。

光华流转,阐教大弟子广成子的身影浮现。

相比於多宝的冷淡,广成子的態度要温和许多,但他口中的话,却同样让人无力。

“师兄勿忧。”

广成子稽首一礼,言辞凿凿。

“杀劫变数,天机混沌,非是吾等按兵不动,实则天时未至。吾心中已有定计,只在等待一个最佳的机会。”

“机会?”

太玄在心中冷哼一声,却没有说出口。

等待机会,等到西岐兵败人亡吗?

他挥袖散去广成子的虚影,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催动了第三枚玉符。

西方教,弥勒。

玉符那头传来的,是弥勒標誌性的大笑,只是这笑声在太玄听来,格外刺耳。

“哎呀,太玄师兄,实在是不好意思。”

“我西方贫瘠,门下弟子散落於八百旁门,召集不易。如今尚未聚集完成,实在是有心无力,还需一些时日,还需一些时日啊!”

三枚玉符,三个藉口。

一个比一个冠冕堂皇。

截教死了人,要休整。

阐教在布局,等时机。

西方教人没齐,要时间。

合著一圈问下来,反倒是他这个人教大弟子,这个名义上的联军统帅,成了最尷尬的那一个。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成了真正的坐蜡。

“兵贵神速,不能够再继续等待下去了!”

姜子牙的声音再次响起,將太玄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这位执掌封神榜的师弟,此刻双目赤红,神色中的焦急几乎要溢出来。

太玄看著他,最终只能发出一声极轻的嘆息。

这声嘆息里,有无奈,有疲惫,更有对自己身份的一种嘲弄。

道教大弟子。

眾圣道统名义上的领头人。

可是在指挥这件事上,他根本指挥不动多宝道人,也无法催促广成子,更无法强令弥勒。

每个人背后都站著一位圣人,谁又会真正把他这个大师兄放在眼里?

无力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知道,这件事,已经超出了他能解决的范畴。

再这样下去,西岐必败,封神大业也將成为一场笑话。

他缓缓闭上眼睛,神念沉入识海深处,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將这件事,稟告给师尊。

希望那至高无上的存在,可以帮忙决断。

下一刻,太玄的元神破体而出,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清光,无视了空间的阻隔,无视了时间的流逝,径直朝著兜率宫而去。

……

兜率宫。

八卦炉中神火熊熊,金银二童子昏昏欲睡。

整个宫殿都瀰漫著一股清静无为的道韵。

当太玄的神念抵达时,那紧闭的宫门无声无息地开启。

端坐於蒲团之上的太上,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仿佛蕴含著宇宙生灭,万物轮迴,没有丝毫情感,只有纯粹的“道”。

“师尊。”

太玄的元神恭敬行礼,將西岐战场的困局,四大道统的推諉,一五一十,原原本本地稟告。

没有添油加醋,也没有夹杂个人情绪。

在圣人面前,任何心计都是徒劳。

太上静静地听著,古井无波的眼眸中,终於泛起了一丝涟漪。

他当然清楚,继续拖延下去不是办法。

封神杀劫,乃是道祖法旨,天道大势,不容有失。

如今这般僵持,已然偏离了正轨。

“唉。”

一声悠悠的嘆息,仿佛从万古之前传来,在兜率宫中迴响。

这声嘆息,让太玄的元神都为之一颤。

他知道,师尊动了念头。

太上没有再多言,只是目光微微一动,那超越了言语和时空的意志,便瞬间贯穿了无尽混沌,抵达了另外三处至高之地。

崑崙山,玉虚宫。

金鰲岛,碧游宫。

以及,西方极乐世界,那座宏伟的灵山。

不,不止。

那道意志甚至穿透了洪荒天地,降临到了一片魔气滔天的凶煞之地。

下一瞬。

西方二圣的身影自虚空中浮现,脚下金莲朵朵,周身佛光普照。

一道逆乱了时空,充满了无尽毁灭气息的魔影,也悄然凝聚。

神逆。

眾圣一同决议此事。

混沌深处,道则崩碎,地火水风翻涌不休。

几道伟岸的身影矗立,周身縈绕著不朽不灭的圣威,却压不住这片虚空中瀰漫的萧索与败意。

良久的沉默被一道略带苦涩的声音打破。

“人教底蕴不弱,而且只出现了一位准圣大能。”

接引圣人面容枯槁,声音乾涩,仿佛每一个字都耗费了他巨大的心力。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位圣人,最终还是落在了那道气息最为锋锐,也最为孤高的身影上。

“吾等要是现在和人教全面开战,有多少胜算?”

这个问题,无人能够回答。

或者说,无人愿意回答。

元始天尊神色古井无波,那双蕴含著开天闢地之景的眼眸,此刻却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他看了接引一眼,那眼神淡漠得宛如在看一块顽石。

“那依照接引师弟的意思,这场大战就这样继续拖延下去?”

一声冷笑,自元始唇边溢出,让这片本就冰冷的混沌虚空温度再降几分。

“目前各大圣人道统都有所损失,要是继续拖下去!”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不容置喙的威严与怒火。

“还不知道哪一方会提前覆灭。”

每一个字,都化作实质的道音,在这片空间內轰然炸响,震得接引身后的准提道人眼皮一跳。

准提连忙上前一步,脸上掛著一贯的温和笑意,只是那笑意深处,藏著一抹难以化开的凝重。

“元始师兄莫要急切。”

他的声音清润,试图缓和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我兄长的意思是此时开战不是明智的选择。”

“並不是要避让人教。”

元始冷哼一声,周身盘旋的玉清仙光都锐利了几分,割裂著四周的混沌气流。

他没有再和接引还有准提两人辩驳下去。

多说无益。

在他看来,西方二圣的这番言辞,不过是怯懦的藉口。

上一次封神大劫,他们二人联手,却依旧陨落在周源的手中,虽然凭藉天道圣人的不死不灭特性得以復生,但那份自根源处传来的恐惧,显然已经烙印在了他们的真灵深处。

畏惧。

因为畏惧,所以失去了身为圣人的尊严与锐气。

当真是丟他们圣人的脸面!

元始天尊闭上双目,不再言语,但那越发凌厉的气机,已经表明了他的態度。

战,必须战!

不仅是为了阐教的顏面,更是为了他身为盘古正宗的骄傲!

眾圣这边僵持不下,各怀心思,整片混沌虚空都因他们的意志碰撞而变得极不稳定。

而在遥远的另一端,混沌仙岛之上,却是另一番光景。

周源盘坐於悟道树下,周身道韵流转,与整座仙岛的生机融为一体。

他的神念铺展开来,轻易便能洞察到洪荒天地间那几位圣人之间越发紧张的对峙。

封神大劫,对他而言,確实无非是和眾圣道统做过一场。

一场清算。

以那几位圣人现在所展现出来的实力,还不足以对他构成真正的威胁。

他们的底牌,他们的算计,在他的眼中,清晰可见,並无太多秘密可言。

周源的指尖轻轻敲击著身前的玉石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真正需要警惕的,从来都不是这些檯面上的对手。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望向了那三十三重天之上,更加幽深,更加不可测度的紫霄宫。

那位道祖。

合身天道的鸿钧,究竟是怎样一种存在?

其实力,又达到了何等匪夷所思的境地?

没有正面和其交手过,就无法知晓其实力究竟有著多强。

这种未知,才是悬在头顶最锋利的一柄剑。

这才是最需要小心谨慎的地方。

周源的思绪在万千种可能性中推演,试图勾勒出那位道祖的轮廓,但每一次的尝试,最终都指向一片深邃的虚无。

就在他沉思之际,混沌仙岛外围的护岛大阵,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波动。

一股极为特殊的气息,蛮横却又隱秘地渗透了进来。

那气息充满了毁灭、终结的魔意,但深处,又夹杂著一丝玩弄万物命运的诡譎。

周源抬起眼帘,脸上露出一抹好奇的神色。

“罗睺道友,这是將洪荒给游歷完了?”

他声音平淡,却清晰地传入了来者的耳中。

话音未落,一道身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悟道树下不远处。

来者黑袍罩体,面容隱藏在阴影之中,唯有一双眼睛,闪烁著洞悉一切的幽光。

正是已经和他形成了同盟的魔祖罗睺。

或者说,是占据了命运魔神肉身的罗睺。

这具肉身的气息强大而圆融,混沌气流在它周围自动分开,不敢侵扰分毫。

也唯有这副曾经承载了命运大道的躯壳,才能够让他毫无阻碍地发挥出混元大罗金仙的恐怖力量。

“周源道友的仙岛,当真是好去处。”

罗睺的声音沙哑,带著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他环顾四周,目光在那些先天灵根上稍作停留,眼中闪过一丝讚嘆。

“此次上门,是有著一件对我们都有利的事,想要请道友帮忙。”

罗睺没有多余的寒暄,直接开门见山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周源为他倒上一杯仙茶,茶香瞬间瀰漫开来,蕴含著精纯的生命气息。

“什么事?”

他问道。

罗睺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充满了侵略性与野心。

“道友知晓,我如今是域外天魔,可以掌控的肉身可不光只是一副。”

他的目光灼灼,直视著周源。

“我想要邀请道友相助,前往天外混沌狩猎更多的混沌魔神!”

“从而强大自身力量!”

周源听完后,面容上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

他的神情古井无波,连周身流转的大道气韵都未曾泛起一丝涟漪。

他就那么静静地站著,仿佛一尊亘古长存的神像,任凭罗睺身上那股足以撕裂大千世界的毁灭魔意如何冲刷,都岿然不动。

然而,在他的心海深处,早已掀起了滔天巨浪。

每一个念头都化作星辰生灭,进行著亿万次的推演与博弈。

值得吗?

这个念头,是他一切思量的原点。

以他如今的战力,罗睺目前的状况,確实构不成致命的威胁。

一个失去了诛仙四剑,魔道本源受损的魔祖,纵然诡计多端,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终究只是苟延残喘。

周源有绝对的自信,只要他愿意付出一些代价,便能將眼前的罗睺彻底镇杀。

可未来呢?

周源的思维瞬间跨越了无尽时空,看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性。

一个掌控了更多混沌魔神肉身的罗睺。

那不再是单纯的力量叠加。

而是一种质变。

他的脑海中甚至浮现出一副画面:罗睺化身万丈魔躯,三头六臂,每一对手臂都擎著一具散发著滔天凶煞之气的魔神真身,举手投足间,便是三种不同大道法则的极致毁灭之力。

那样的罗睺,一旦反噬……

对於自己而言,威胁就不是“十分大”那么简单了。

那是足以顛覆一切的浩劫。

周源缓缓抬起眼帘,深邃的目光穿透虚无,落在罗睺那张掛著残忍笑意的脸上。

他没有流露出任何內心的盘算,声音平淡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道友想要猎杀混沌魔神?”

一句话,一个段落。

话音落下,他刻意停顿了片刻,给予了对方足够的压迫感。

“这件事,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他又说。

每一个字都像是经过精確计算的砝码,被轻轻放在天平的一端,试探著对方的底线。

“那些混沌魔神,可不是洪荒中的寻常生灵。”

“他们一个个狡猾无比。”

“在察觉到你的来意之后,定然会不惜一切代价联手。”

“届时,你我面对的,可能就不是一两位魔神了。”

周源的声音很平静,他只是在陈述一个冰冷的事实,將罗睺计划中最大的难点赤裸裸地剖开,摊在两人之间。

罗睺脸上的狞笑愈发扩大,嘴角几乎咧到了耳根,森白的牙齿闪烁著令人心悸的寒光。

他身上的毁灭魔意陡然暴涨,仿佛对周源的“提醒”感到一种莫名的兴奋。

“所以本尊这才上门,请求道友一同出手帮忙。”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理所当然的狂傲。

“不错,他们会联手。”

“但那又如何?”

罗睺向前踏出一步,整个空间都因他这一步而剧烈震颤,无数细微的虚空裂缝在他脚下生灭。

“以吾等所拥有的力量,就算他们联手,对付一两位混沌魔神,根本不是问题!”

“吾等”二字,被他咬得极重。

这是一种捆绑,也是一种诱惑。

周源依旧沉默不语,等待著他的下文。

他知道,罗睺为了说服自己,必然会拋出更具分量的筹码。

果然,罗睺话锋一转,那狂暴的魔意竟收敛了几分,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坦诚”。

“而且,道友不必担心本尊会尾大不掉。”

“我能够控制的混沌魔神数量,並不多。”

罗睺伸出三根手指,那三根手指上缠绕著漆黑的魔气,仿佛三条择人而噬的毒龙。

“只有著三个名额而已。”

这个数字,让周源维持著绝对平静的心湖,终於盪开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k。

罗睺似乎没有察觉到周源的细微变化,继续说道。

“再多,我也无法保证能让他们的力量,完美发挥到混元大罗金仙的层次!”

这句话,才是真正的关键。

周源眼底深处,一道精光骤然闪过。

他没想到,罗睺居然会如此乾脆地將自己的底牌与极限,透露给了自己。

这是阴谋,还是阳谋?

周源的念头飞速转动。

或许,这番话本身就是一种算计。

用一个看似是极限的“真相”,来打消自己的最大顾虑。

但……

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周源无法不去思考其可行性。

如果罗睺所言为真,他真的能够一口气掌控三位混沌魔神肉身……

那就意味著,在对抗鸿钧的阵营里,將会凭空多出三尊货真价实的圣人级战力!

三位!

这个数字的分量,足以压垮任何一架天平。

如今的局面,看似是他与鸿钧分庭抗礼,但周源自己最清楚,天道大势依旧在鸿钧那边。

自己每一步都走得如履薄冰。

可一旦多了三位圣人,整个棋局的形势將会瞬间逆转。

攻守之势异也!

届时,对付鸿钧,他们將不再是勉力支撑,而是拥有了主动出击,甚至一锤定音的资格!

压力,將会轻鬆何止不少。

那將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见周源陷入了长久的沉思,罗睺也彻底安静下来。

他极有耐心。

那双深不见底的魔瞳里,满是智珠在握的自信。

他相信,周源是一个聪明人。

一个聪明人,在面对如此巨大的利益时,懂得该如何选择。

风险固然存在,但与收益相比,完全值得一搏。

他静静等待著周源的回覆,等待著他最终点头答应自己的这份求援。

时间,在两人之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虚无的空间里,只有两道身影的对峙,以及一场无声的心理交锋。

然而,周源之所以迟迟没有马上回应,却並非完全因为內心的挣扎与权衡。

那是因为,就在罗睺话音落下的那一刻。

在他的耳边,响起了一道冰冷而熟悉的提示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