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天要下雨（1/2）

苏晓檣在一旁对著电话大喊：

“爸注意身体啊！”

“叔叔注意身体。”路明非也说道。

但苏远南却咳地更厉害了，他缓了一会问路明非道：

“你是真不懂我的意思？”

路明非懂，然后他问道：

“为什么是我？”

然后他看了旁边的苏晓檣一眼，苏晓檣似乎不理解他们在说什么。

苏远南电话里似乎有一种刻意展现出来的长辈气息，“小路同学，能把企业发展成上兆规模的我，一向拥有非常自傲的识人之术。”

“那是一定。”路明非说道。

“自从上次分开后，我反覆回想你与我对谈的画面，我只是越仔细看你越觉得你某些地方很像我，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你说过的话吗？”

“喔？”

“我说，每个人或多或少都会有想做的事，只是实践力的差別。”苏远南微笑道：“但驱动去做这些事的决心在哪呢，不见得每个人都有能力，有想法，把心中的事实践出来。”

“我积聚的財富，就是我的实践力。”苏远南信誓旦旦说：“你知道我从哪里发现你跟我很像吗，因为贪婪，咱俩都很贪婪，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还记得你来我家吃饭吗，我发现你很喜欢吃竹笋，人骨子里的贪婪常常体现在小事上，一根竹笋，有人是一点一点吃，但你会一口吞到大半，再慢慢从根部嘬到尖尖儿，第一口就定下基调，从根到尖，全部都是你的。”

路明非愣住了，原来他还有这么个习惯。

他確实喜欢吃竹笋，这是他的一个小秘密，但婶婶不怎么喜欢，所以他吃得很少，而在苏晓檣家那天他確实吃了很多。

但苏远南也就正因这个果断地下了判断：

“人生在世，要经歷的事多如繁星，贪婪其实不是一件好事，它让人神锋太俊，知进不知退，兴也速，败也速，弄不好，还有大祸，只懂得贪婪的话只是一个军阀的胚子，但但我发现你与旁人不同，你一直在克制，这和其他人不一样。”

苏远南提到了这事，却让路明非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如果苏远南现在在路明非面前，那他的脸色一定告诉了苏远南什么。

沉默片刻后，路明非才道，“是不是有点太过果断了。”

“確实有待商议，不过……”苏远南和顏悦色说道：“有时候我也是个不知进退、莽撞行事的人，我觉得你有时也挺像，那天在阳台上，我提出的那些条件你似乎並不在乎，我想一个正常人没有不收的理由，这就让我十分好奇了。”

“这就是关键所在了。”苏远南继续道。

“关键？”

“我无法理解你这一点，男人的喜好不就那两个，金钱和权力，但这两样好像对你来说，都无所谓，你不在乎，你的心中一点判断都没有。”苏远南的语气咄咄逼人：“我起初以为你只是没有尝过那种滋味，但后来我发现很是你的习惯，你绝对不是你自己想像中那种对人世保持淡漠的人，但你克制著让自己保持冷漠。”

路明非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不觉得自己是苏远南说的那样。

“生意场上最厉害的谈判就是知己知彼，然后是无欲则刚，路明非，我很喜欢你让这一点，如果你再大几岁，我就送你一些优先股权让你当经理了，我相信我的眼光。”

远在印度的苏远南越说越多，话语如同决堤的洪水，滔滔不绝。越说路明非越听不明白，他只是像布道者一样尽说自己对人生的理解，路明非和他的对话越来越离谱，苏远南仿佛自若沈浸在自己的想像里。

苏晓檣再也忍不住了，她抢过了电话抱怨道：“爸爸你在说什么啊，路明非他高中都没毕业呢。”

但一瞬间，路明非却有些理解苏远南。

电话里的这个苏远南，跟他起初遇见的苏远南，彷彿是两个不同的人。

苏远南应该是个很寂寞的人吧。

爬到企业顶端的他，其实是个很难亲近的人，也很难用一般人的態度去亲近一般人。大概很少人能跟他好好讲讲话吧，不，说不定一个谈话的对象都没有。寂寞惯了，那股冷漠与克制的气养得越来越壮，变成了另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他敏感地发现了路明非同样地冷漠。

苏晓檣抱怨了一通，电话里苏远南哈哈地笑著，最后苏晓檣掛掉了电话，神色古怪地对路明非说：

“爸爸说他先给我们……给你打五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