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生如夏花,失如烟弥(一)(2/2)

他想起了一句话:只有永远合不起来,才可以永远作伴。

……

夏弥冷冷地看著他。

夏日公园里,原本嘈杂虫鸣声瞬间变小,空气变得粘稠,滯重,仿佛能拧出水来。

女孩看他的目光如芒刺背。

路明非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可內心已经已经在骂人了。

他之前不知道这件事啊!

谁能知道夏弥对此如此地敏感。

最主要的是,他现在的身体越来越僵硬,仿佛也要动不了了。

夏弥整个人紧绷,她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神经质地扣著手指,指尖用力到泛白,甚至掐出一道血跡。

路明非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右眼皮一跳。

左眼跳財,右眼跳灾。

想起这个知识,他的內心愈发不安。

“学长知道吗?如果把我跟哥哥的故事拍成电影,导演也会为场景的单调愁破头,什么都是黑的,近千年里……哥哥只有五岁,一张纸他都可以玩个几十年,我什么都帮不了他,而我们的故事也根本无所谓情节。我觉得我活得仅仅只是占了空间,活得像死,但我总得活著……”

夏弥说得越来越多,越来越快,路明非感觉到她的情绪似乎越来越不稳定。

路明非激活了自己的暴怒权柄。

他直接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你要是敢死..”路明非暴躁地像个火炉:“为了揍死你我可是押上了四分之一的灵魂,你死了我找谁要帐!”

路明非指节修长,但手心带著一层燥意,指尖火烫,因此也越发感觉自己抓住的小手冰凉无比,像条小蛇一般,黏腻湿冷。

“现在说这些?“夏弥突然笑了,她突然发怒道:“但为什么两年前你不说这个话,把我打得半死的人是你好吗?跟踪我,激怒我的人也是你好吗?你现在说这个话想表达什么,你想说什么!”

路明非確实不知道该表达什么。

他与她之间曾有一条隱形的线索,矜持著的,也骄傲著的──

夏弥也沉默了,她沉默了很久很久,两个人都感觉这沉默像在一整本辞海里找一片小时候夹进去的小手掌枫叶,厚厚的沉默,翻来覆去的沉默,镶上金边的薄透圣经纸翻页的沉默。

“我在想两年前,如果我和学长乾脆都一起死了,今天我的烦恼是不是会少很多?”她这样问道。

“说什么胡话。”路明非烦躁道。

“那时候你不是去水族馆告白失败了吗?”路明非烦躁地继续道:“你不是说要泡遍最帅的学长?你不是说你还要跟楚子航继续谈恋爱吗?你不是说你要继续色诱那个劳什子楚子航吗?”

“学长你是吃醋了吗?”

夏弥抬起头嘲笑道。

路明非冷漠往下扯她的手,没扯动。

“你先说的,你先说的你和楚子航是青梅竹马,你是他小学同桌,你看著他长大,你和他一起去水族馆约会,不都是你说的吗?”

路明非突然有些暴躁。

“你吃醋了。”夏弥带著意味不明的缓慢腔调继续嘲笑道。

然后她低下头,嗓音比以往更沙哑:

“因为我得爱个人,我必须得……否则我会发疯的。你想错了,我不是那种会喜欢棒棒的小女孩,你知道我想了多久吗,这是我想出唯一的解决之道了,我不能只喜欢一个人,我要爱上他。你爱的人要对你做什么都可以,不是吗?我想著是一种多么纯粹的东西,我不是从前的我的贗品。我要爱上他,否则我太痛苦了。”

夏弥就这样痛苦地说著,但路明非就这样冷漠地看著。

“我以为只有三十岁以上才会出现恨嫁女。”路明非换个角度嘲笑。

“你以为我多少岁了?”夏弥讥讽道。

“爱上之后呢?让他杀了你?”

“你不觉得对一个男人最高的恭维就是为他自杀吗?这样这段爱就圆满了。”

“两年前我就觉得你脑子有病。”路明非嘲笑著。

“学长,你又在刺激我了……”

夏弥纤长的手指搭在了他喉结上,冰锥般的感觉刺入,路明非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腐朽了。

夏弥的眼眸也变得破败。

“你先放下。”路明非试著劝慰。

“不。”

夏弥面无表情地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温柔地弯起眼睛。

“你肯定只会冷眼看我死,变身吧,就像两年前那样,咱俩今天就死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