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谁都没错，错的是这个时代（1/2）

钱功看著那堆粉末。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幅度越来越大。

他猛地站起身，踉蹌著后退，撞到了身后的椅子。

椅子被撞翻在地，发出刺耳的哐当声。

他没有看任何人。

他衝到墙角，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抱著头，蹲了下去。

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呜咽声，从他指缝间传出。

最后，变成了嚎啕大哭。

“是我……”

“是我毁了项目……”

“我对不起国家……对不起你们……”

他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用头一下一下地，轻轻撞著冰冷的墙壁。

那哭声，迴荡在死寂的控制室里，敲碎了每个人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

整个实验室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刘教授拿著那份彻底失败的报告，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他想开口说些什么，喉咙却乾涩得发不出一个音节。

几个年轻的技术员，刚刚还沉浸在找到问题原因的庆幸中，此刻眼眶通红，默默地转过头去，不忍再看。

自责与愧疚的情绪，如同看不见的病毒，在空气中迅速蔓延。

王元植院士拄著拐杖的手在轻微颤抖，他迈出一步，想要走过去安慰那个崩溃的老伙计，脚步却重得抬不起来。

在这样巨大的压力和连续三次的失败面前，人的精神防线是如此脆弱。

杨卫国站在人群的最后方，他看著蹲在墙角的钱功，那双曾经颤抖的手，此刻紧紧攥成了拳头，口袋里的布料被他捏得变了形。

就在这片深不见底的绝望中，李赫动了。

他没有说一句责备的话。

也没有说“没关係”之类的空洞安慰。

他穿过呆立的人群，走到饮水机旁，倒了一杯水。搪瓷杯壁上还带著温热。

他走到墙角，在钱功身边蹲了下来。

他没有去拍钱功的肩膀，只是將那杯水，默默地递到了钱功颤抖的手边。

然后，他也在钱功身边坐下，背靠著冰冷的墙壁，目光越过眾人，看著检测台上那堆毫无价值的灰色废料。

他的声音很平静，穿透了钱公压抑的哭声。

“钱师傅，你没有错。”

这一句话，让整个控制室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到了墙角的两个人身上。

钱功的哭声猛地一滯。

他缓缓抬起那张布满了泪水和汗水的脸，用一种茫然的，无法理解的眼神看著李赫。

李赫的目光没有看他，依旧看著远处的废料。

他继续说道。

“在零点一秒的时间內，用肉眼去分辨万分之一的读数偏差，再用手动操作去完成瞬间补偿。”

“这本身就不是人应该做的工作。”

李赫停顿了一下，將视线从废料上收回，转向钱功。

“我让你去做，是我的错。”

这句话，让钱功的身体剧烈地一震。

他预想过愤怒的咆哮，预想过失望的沉默，却唯独没有预想过，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会將错误揽到自己身上。

刘教授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赫没有停下，他环视了一周，目光扫过每一张或悲伤，或迷茫，或愧疚的脸，声音提高了几分。

“不，也不是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