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1980，开局就是地狱难度！（1/2）

刺耳的轰鸣灌入耳中，混杂著机油与灼热金属的浓烈气味，粗暴地將李赫的意识从无尽的黑暗中拽了出来。

他猛地睁开眼。

视线里没有预想中的爆炸火光，也没有扭曲的钢筋与破碎的仪器。

映入眼帘的，是高大、灰暗的厂房穹顶，一排排悬吊下来的老旧白炽灯，散发著昏黄无力的光。

空气中，金属粉尘微微浮动，被光线照出一道道浑浊的轨跡。

“哐当——！”

不远处，一台绿漆斑驳的衝压工具机猛地砸下，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水泥地面都隨之颤动。

李赫低下头，看到了一双陌生的手。

那是一双年轻的手，指节分明，掌心和指腹却布满了新生和陈旧的茧子，几道细小的伤口上还沾著黑色的油污。

这不是他那双年过六旬、习惯了握持精密图纸与实验仪器的手。

一阵尖锐的刺痛贯穿大脑，无数不属於他的记忆碎片汹涌而来。

李赫，十九岁，红星机械厂一车间的学徒工。

父母双亡，跟著厂里八级钳工张建国学手艺，性格木訥，手脚不算灵光，是车间里最不起眼的存在。

他艰难地撑著身子，从一个堆满零件的铁箱旁站起，脑袋依旧昏沉。

目光扫过墙上掛著的日历，上面的红色宋体字清晰无比：1980年10月7日。

1980年……

李赫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他回到了四十年前。

还没等他消化这个惊人的事实，车间另一头突然爆发出激烈的爭吵声。

“废物！通通都是废物！”

一个粗壮的男人咆哮著，声音盖过了机器的轰鸣。

“军区要的传动轴！明天就要交货！现在你们告诉我，全部报废了？”

“养著你们技术科，养著你们一车间，连这点事都办不好，厂里的脸都让你们丟尽了！”

李赫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微胖、穿著干部服的中年男人正唾沫横飞地指著几个人痛骂。

那是副厂长，钱卫国。

被他指著鼻子骂的，有技术科的几个技术员，还有一车间主任，以及一个满脸愁容、穿著洗得发白的蓝色工装的老工人。

看到那个老工人，李赫的心口没来由地一紧。

张建国。

是这具身体的师傅，也是整个红星厂技术最顶尖的八级钳工。

此刻，这位平日里受人尊敬的老师傅，正紧锁著眉头，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嘴唇翕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的脚边，一辆铁板车上，堆著几十根刚刚淬火完毕的传动轴。

那些传动轴本该闪烁著幽蓝坚硬的光泽，此刻却像一件件破碎的瓷器，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纹。

在昏黄的灯光下，那些裂纹闪著白光，格外刺眼。

李赫的目光扫过那些报废的传动轴，又落到不远处堆放的原材料上。

那是一批45號钢。

只一眼，他那属於顶尖战略科学家的记忆就给出了判断。

这批钢材的色泽暗淡，表面粗糙，是典型的劣质品，碳含量和杂质含量都不稳定。

用这种材料去做要求极高的高精度传动轴，淬火后產生裂纹，几乎是必然的结果。

“钱厂长，这事……主要还是材料有问题。”

技术科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鼓起勇气，小声辩解。

“材料？”

钱卫国眼睛一瞪，声调拔得更高。

“整个厂里最好的料就堆在这儿了！你跟我说材料有问题？我看就是你们技术科的工艺有问题！是你们这帮人的態度有问题！”

他一顶大帽子扣下来，技术科的人顿时噤若寒蝉。

钱卫国的目光又转向张建国。

“老张！你是八级钳工，是咱们厂的技术大拿！这批活儿是你亲自带人干的，你说说，这个责任谁来负？”

张建国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沟壑更深了。

他看了一眼那些报废的传动轴，心疼得像刀割一样。

“厂长，责任……我来负。”

声音沙哑，透著一股无力。

他知道，此刻爭辩什么都没有用。军令状已经立下，明天交不出货，整个红星厂都要跟著吃掛落。

车间里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