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晋阳十日(四):醒悟(1/2)
距离晋阳城下的那场溃败已有两日,刘粲正在隰城县(山西省汾阳市)的北面收拢著溃退的部队。此间的营盘散乱不堪,全然不见数日前两万大军兵临城下的赫赫凶威。但好在晋阳的晋军並没有追击,使得刘粲、刘曜的部队並没有大规模的伤亡。
然而就在刚刚,刘曜闯入了他的军帐,向他匯报了一个惊人的情报——晋阳城里根本没有什么鲜卑援军,都是那刘琨之子刘群的把戏。
“所以你的意思是,晋阳城里根本就没有什么鲜卑人,也没有什么埋伏,都是刘琨那个儿子骗我们的?”
刘粲不敢置信地问道。他无法接受,自己作为堂堂匈奴汉国的皇长子、大丞相,竟然被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玩弄於股掌之中,以至於两万大军不战而逃,顏面尽失。
“唉,大丞相,恐怕確实如此。”刘曜脸上仍带著长途奔波的疲惫与沮丧,长嘆一声道。“我此前派出去的哨骑在山里迷了路,今日终於循著溃兵回到了营中。他告诉我,他亲眼见到蒙山上根本没有什么鲜卑大军,只有几十晋军军士竖起大量的火把。那些军士们还在牲畜的身后拖上树枝,驱赶他们在山腰上奔跑製造烟尘...”
“绝无此种可能!”刘粲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猛兽,猛地从胡床上跳起,手指几乎戳到刘曜的鼻尖,厉声咆哮道,“定是你这哨骑迷路失期,怕被军法惩治,才编出这一套说辞来搪塞你!”
“大丞相,別再自欺欺人了。”刘曜看著眼前这位暴怒的皇长子,深知其刚愎自用的脾性。他非但没有退缩,反而一步上前,一把攥住刘粲指著他的手指,淡淡地应道:
“这两日以来我们路上掳掠了多少汉人村庄?拷问了多少逃难的晋人?他们所有人都眾口一词,一再坚称晋阳城的守军不过数千老弱。”
“而且大丞相不妨仔细想一想,若真是刘琨和鲜卑人来了,为什么在我们溃退的时候没有大举追击?为什么放任我们从容收拢溃兵?为什么要把我们立下的营帐通通烧毁?”
哐啷~
一声刺耳的碎裂声骤然响起,只见愤怒的刘粲把手中的漆耳杯掷在地上,向来耐摔的漆制酒具竟被他的大力摔了个粉碎。摔碎了漆耳杯的他还不解气,对著满地的碎片狠狠地又跺了两脚。
大帐內死寂一片,只有刘粲粗重的喘息声。
半晌,他终於恢復了理智,思索了片刻后,他忽然眼珠一转,向刘曜问道:“叔父,事已至此,如之奈何啊?”
刘曜早就对刘粲的性格了如指掌,听其言,观其色,儼然是知道他心中早有主意,此刻不过是想寻求自己的支持罢了。於是他果断反问道:“大丞相心中,想必已有计较?”
“我的想法是,如今我们的兵马渐渐收拢齐全,此时应该再次兵临晋阳,”刘粲盯著刘曜的眼睛道。“这刘群小儿虽然摆了我们一道,但是晋阳守备薄弱仍是事实,那竖子没了此前的鬼把戏,根本守不住晋阳。叔父,你意如何?”
刘曜捻须陷入沉思。他总觉得这一切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隱隱地操纵著一切,己方大军的行为无时无刻不在算计之中。
但是细细想来,刘粲所言並非毫无道理。如今形势已经很明朗了,令狐泥並没有骗他们,晋阳的局势已经岌岌可危。
似乎他们匈奴人只要再踹上一脚,这座并州的名城就会轰然倒塌。
况且看刘粲的意思,这次大败让这个有意爭夺储君之位的皇长子威望大损,唯有攻破晋阳才能掩盖这一污点,挽回他的面子。
“就依大丞相之言,全军回师,再围晋阳。”將一切混乱的想法拋之脑后,刘曜终於缓缓点头。
“好!那叔父赶快回营,速做准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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