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无形的窥探（1/2）

夜幕，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悄然覆盖了江城。家家户户的窗户里，透出温暖而昏黄的灯光，伴隨著锅碗瓢盆的交响曲和邻里间的閒谈，构成了这个时代最真实、最鲜活的烟火人间。

陆家的晚饭桌上，气氛难得的温馨。

“小扬，多吃点肉，看你最近学习用功，都瘦了。”母亲赵淑兰一边说，一边夹了一大块红烧肉放进陆扬碗里，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父亲陆卫国虽然没说话，但眉宇间那份舒展和偶尔投向儿子的讚许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他端起酒杯，自己跟自己碰了一下，滋溜一口，满脸的愜意。

“妈，我自己来。”陆扬笑了笑，顺从地扒著饭。这种久违的、平淡的幸福，是他前世耗尽一生也未能寻回的珍宝。

“对了，”赵淑兰像是想起了什么，放下筷子，带著点八卦的神秘感开了口，“今天下午，隔壁的王阿姨拉著我聊了半天，你猜她问什么？”

“问你加工资了没？”陆卫国闷声接了一句。

“去！她才不关心那个。”赵淑兰白了丈夫一眼，兴致不减地对陆扬说，“她一个劲儿地夸你呢，说你现在出息了，成了学校的大名人，还问我给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陆扬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眼神平静，心中却已拉响了警报。王阿姨？那个以搬弄是非、打探隱私为毕生乐趣的邻居。

“我跟她说，哪有什么灵丹妙药，就是咱们家小扬自己开窍了，知道用功了。”赵淑兰的语气里满是自豪，但隨即又微微蹙眉，“不过她后头说的话，就有点怪了。”

“怎么怪了？”陆卫国也来了兴趣。

“她拐弯抹角地问我，说你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有没有……嗯……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表现。”赵淑兰努力回忆著，模仿著王阿姨那探究的语气，“她说，『哎呀淑兰，你可得注意，別让孩子学傻了。我听说啊，有些孩子一用功，就容易钻牛角尖，变得神神叨叨的，老喜欢琢磨些没用的旧东西，还说要寻宝呢……你家小扬，没这样吧？』”

陆卫国刚送到嘴边的酒杯停住了，他皱著眉：“这王婆子，胡说八道些什么！我们家小扬好好的，她咒我们呢？”

“可不是嘛！”赵淑兰一拍大腿，愤愤不平，“我当时就顶回去了！我说我们家小扬思想端正，积极向上，除了学习就是看书，怎么可能信那些封建迷信！她看我脸色不好，才訕訕地走了。真是的，见不得別人好！”

陆扬默默地听著，將最后一口饭咽下。他放下碗筷，脸上掛著与年龄相符的、对邻居八卦的不屑，轻声说：“妈，別理她，她就是閒的。”

內心深处，他的意识却在与启智飞速交流。

【启智，记录新数据。事件代號：阿尔法。触发源：邻居王桂芬。核心探查关键词：『神神叨叨』、『旧东西』、『寻宝』。】

【数据已记录。正在进行关联性分析……】

王阿姨本人对这些事绝无兴趣，她只是一个被利用的、最不起眼的传声筒。而能驱动她来打探消息的，必然是许诺了某种好处，或是抓住了她爱占小便宜的软肋。

刘福贵，这只老狐狸的触手，已经以一种最家常、最无害的方式，伸到了他的家门口。

……

第二天，风平浪静。

陆扬依旧是那个沉浸在学海中的优等生，课堂上思维敏捷，课后埋头苦读，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下午的自习课，班主任张老师悄悄走到他身边，低声说：“陆扬，你出来一下。”

在办公室里，张老师亲自给陆扬倒了杯水，脸上的表情既欣赏又带著一丝关切。

“陆扬啊，別紧张。”张老师和蔼地笑了笑，“叫你来，是想表扬你。”

“老师，我……”陆扬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一个好学生的谦逊和些许侷促。

“你的进步，不光是我，全校的领导都看在眼里了。”张老师的语气里透著一股与有荣焉的自豪感，“就在今天上午，教务处的李副主任还亲自给我打了电话。”

“李副主任？”陆扬的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

“是啊！”张老师显然很兴奋，“领导说，对於你这样进步飞快的优秀学生，学校要重点关心，重点培养！他详细问了你的学习情况，还问我，你在学校的表现怎么样，和同学关係好不好，有没有什么压力。”

张老师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我当然是把你好好夸了一顿。我说你不仅学习刻苦，思想也很端正，尊敬师长，团结同学，是所有学生学习的榜样。”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然后用一种更像是閒聊的口吻问道：“对了，李主任还特別问了一下，说你除了学习，平时有没有什么……呃……比较特別的兴趣爱好？比如，对什么东西特別著迷之类的？他说，了解学生的全面发展，也是我们教育工作的一部分嘛。”

陆扬的心中，一块块拼图瞬间合拢。

他抬起头，脸上是全然的、未经过滤的少年人的真诚与困惑：“特別的兴趣爱好？老师，我……我就是喜欢看看书，做做题。其他的，好像也没什么了。”

“嗯，这就对了！”张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学生嘛，就该以学业为重！行了，我就是跟你通个气，让你知道，学校很重视你。继续努力，不要辜负大家的期望！回去吧。”

“谢谢老师。”陆扬恭敬地鞠了一躬，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走廊里阳光明媚，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启智。记录新数据。事件代號：贝塔。触发源：教务处副主任李国强，通过班主任张老师进行传达。核心探查关键词：『压力』、『思想状態』、『特別的兴趣爱好』、『著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