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门扉轻叩,母爱如初(1/2)

指尖终於触碰到了那扇门。不是想像中冰冷粗糙的木头,而是覆盖在木头之上,略微有些鬆动的、冰凉的金属门把手。老式的黄铜执手,表面布满了细密的划痕和氧化的斑点,带著一种沉甸甸的、属於时光的质感。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接触,陆扬却感觉像是触碰到了高压电线,一股微弱却清晰的电流顺著指尖瞬间窜遍全身。他的心臟猛地一缩,隨即更加狂乱地擂动起来,仿佛要撞破胸腔的束缚,跳到这寂静的楼道里来。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形成了小小的迴响。

“冷静…冷静…”他在心底对自己默念,同时也在无声地呼唤著那个无形的伙伴,“启智,『轻微正向偏离』策略,再確认一遍关键要点。”

【关键要点:1.保持主体行为一致性,避免顛覆性改变;2.细节处適度积极:主动问候(语气温和)、增加眼神接触、耐心回应、分享积极信息(可选);3.核心原则:循序渐进,润物无声。当前生理指標仍处於应激高位,建议优先执行『4-7-8呼吸法』三个循环。】

“知道了知道了…”陆扬有些烦躁地在意识里回应。他知道启智是基於逻辑和数据,但此刻他需要的不仅仅是策略,更是勇气。他强迫自己按照启智的提示,悄悄地进行了两次深长的呼吸循环,试图將那几乎要溢出的情绪强压下去。

指尖下的门把手,冰凉而坚硬。他稍微用了点力,感觉到內部的锁舌机构传来轻微的“咔噠”声。是锁著的。

他下意识地摸向了自己的裤子口袋。果然,在那堆皱巴巴的零钱和几张粮票旁边,一枚黄铜钥匙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前世的他,总是习惯性地用钥匙开门,很少敲门,除非是忘了带钥匙。

是敲门,还是用钥匙?

敲门,似乎更符合一种…嗯…“仪式感”?一种宣告“我回来了,並且是以一种新的姿態”的意味?但会不会显得刻意?毕竟,自己有钥匙。

用钥匙,则更符合过去的习惯,更“自然”,不易引起注意。这似乎更贴合“保持主体行为一致性”的原则。

“就用钥匙吧。”陆扬迅速做出了决定。他不想在门口这个微妙的时刻,再增加任何可能引起不必要的解读的变量。“润物无声”才是关键。

他深吸最后一口气,將那枚在口袋里已经被手心汗水濡湿的钥匙掏了出来。钥匙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的手依然有些微不可查的颤抖,但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將钥匙稳稳地插入了锁孔。

“咔噠…嚓…”

老旧锁芯发出的声音並不清脆,带著些许乾涩的摩擦声,在这过分安静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清晰。陆扬缓缓转动钥匙,感觉到锁舌退回的阻力。

成了。

他轻轻拔出钥匙,重新放回口袋,然后將手放在了门把手上,向下轻轻一压。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微的呻吟,门,向內打开了一条缝隙。

几乎是同时,一股混合著饭菜香气、肥皂水味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属於“家”的温暖气息,从门缝里涌了出来,瞬间包裹了他。这气息与楼道里那混杂、阴冷的味道截然不同,熟悉得让他几乎落下泪来。

门內,切菜的声音戛然而止。

然后,一个略带疑惑和疲惫,却又无比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正是他魂牵梦绕了三十年的声音:

“谁呀?是扬扬回来了吗?”

声音是从厨房方向传来的。

陆扬的心猛地一紧,几乎要停止跳动。他能想像出母亲此刻的样子——大概正围著那条洗得发白的碎围裙,手里还拿著菜刀或者锅铲,微微侧著头,朝著门口张望。

他努力地吞咽了一下,喉咙乾涩得厉害。他调动起所有的自制力,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儘可能地平和、自然,就像一个刚刚放学回家的普通高中生。

“嗯…妈,是我。”他应了一声,声音比预想的要沙哑一点,但还算平稳。

他推开了门。

门后的景象,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的老旧电影画面,瞬间衝击著他的视网膜,也衝击著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臟。

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別人,正是他的母亲,赵淑兰。

她果然站在厨房门口,身上繫著那条熟悉的、边角已经有些磨损的蓝色碎布围裙,手里还捏著半截翠绿的黄瓜。她的头髮不像后世记忆中那样白稀疏,而是乌黑浓密,只是简单地在脑后挽了个髻,几缕碎发散落在额前,被厨房的热气蒸腾得微微濡湿。

她的脸庞,比陆扬记忆中最后的样子要年轻饱满得多,皱纹也少了许多,但眼角眉梢,依然能清晰地看到常年操劳留下的细纹和一丝掩饰不住的疲惫。她的眼神,此刻正带著几分惊讶和探究,落在陆扬身上。

“咦?今天怎么回来得…好像比平时晚了点?”赵淑兰上下打量著儿子,眉头微微蹙起,语气里带著母亲特有的关切,“路上有事耽搁了?还是学校……”

她的目光锐利,似乎在审视他是否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衣服是不是脏了,脸上有没有受伤,或者是不是又在外面惹了什么麻烦。这是前世陆扬最不耐烦的“盘问”,但此刻,这熟悉的关切却像一股暖流,瞬间熨帖了他那颗漂泊已久的心。

“没…没什么事,妈。”陆扬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他遵循著“轻微正向偏离”的策略,没有像往常那样含糊其辞或者直接走开,而是迎著母亲的目光,稍微解释了一下,语气也比平时温和了些许,“就是放学走到解放路那边,看到新华书店好像进了些新书,就…就隨便进去翻了翻,忘了时间。”

这个理由半真半假。他確实在解放路逗留了,也確实看到了新华书店,虽然他並没有进去。但这个理由听起来比较“合理”,符合一个高中生可能有的行为,而且带著点“积极”的意味(看书总比在外面瞎混强),应该不会引起太大的怀疑。

同时,他控制著自己的眼神,没有像过去那样习惯性地躲闪,而是与母亲对视了大约两秒钟,然后才自然地移开,目光落在了母亲手中的黄瓜上。

“您这是…准备做拍黄瓜?”他主动开口,问了一句看似平常的话。

赵淑兰显然对儿子今天的反应有些意外。他不仅解释了晚归的原因,语气平和,甚至还主动和她搭话,关心起晚饭的菜色了?这可不像平时那个闷葫芦似的、一回家就钻进自己房间的儿子。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黄瓜,然后才回答:“啊…是啊,看天气热,拍个黄瓜凉拌一下,爽口。你爸也爱吃。”

她的语气缓和了下来,眉宇间的探究也淡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孩子知道关心家里吃什么了,这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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