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喧囂下的暗流(1/2)

从“伊甸园”那片被扭曲与污染的土地上回归併未给一队的眾人带来任何胜利的喜悦。恰恰相反,沉重与压抑的阴云如同那座黑色巨塔投下的无法驱散的阴影笼罩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恶梦调查局总部,a级医疗区,特护观察室。

白语已经在这里躺了整整三天。

在林嵐博士和她那支堪称全球顶尖的灵魂工程学团队不计成本的抢救之下,他那濒临彻底消散的灵魂终於被从死亡的边缘线上强行地拉了回来。

“静滯之泉”那充满了生命能量的液体將他破碎的灵魂碎片重新滋养,而“摇篮”在那最后时刻灌输给他的庞大精神能量如同坚韧的黏合剂,將灵魂碎片以远比之前更加稳固的方式重新地构筑了起来。

从物理和能量层面来看他甚至比一年前的任何时候都要更加“健康”。

然而,这只是表象。

“所有生理指標趋於稳定,灵魂能量波动已恢復至安全閾值以上。”林嵐看著监测屏幕上一连串平稳的绿色数据,那张一向沉静知性的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轻鬆,“但是他手背上那个印记的能量反应比之前增强了至少三十个百分点。它不再是一个被动的『坐標』,更像是一个已经与宿主建立了深度连结的『活体终端』。我甚至无法判断,这究竟是『塔』的意志在进一步侵蚀……=还是白语的灵魂在被『摇篮』修復的过程中,也同样吸收了一部分不该属於他的东西。”

观察室的玻璃窗外,安牧、莫飞和兰策三人静静地听著,脸上的表情一个比一个凝重。

“所以说……林博士……”莫飞的声音沙哑得像一架生了锈的鼓风机,他的胳膊上还打著厚厚的石膏,那是他在楼梯口为眾人断后时被一只怪物的骨刃给划出的伤口,“老白他……到底算是好了,还是更糟了?”

林嵐沉默了片刻,最终给出了一个最精准但也最令人不安的答案:“他就像一个刚刚做完了心臟移植手术的病人。手术很成功,他活下来了。但他的身体里也从此多了一颗隨时都可能发生排异反应的『心臟』。而这颗『心臟』的另一头还连接著一个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恐怖存在。”

“就没有办法把它弄掉吗?”

“怎么弄?用刀割掉吗?”林嵐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莫飞,你要明白,那不是一个真实存在的器官,那是一个『概念』。一个已经与白语的灵魂本源深度绑定的『概念』。除非我们能找到一种可以从概念层面上將他灵魂都彻底格式化的方法,否则任何试图强行剥离它的行为都只会导致他的灵魂再一次的彻底崩溃。而这一次,將不会再有第二个『摇篮』来救他了。”

观察室里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们贏得了“伊甸园”的战役,却又好像输掉了整场战爭。那个名为“万首之塔”的敌人用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在他们最引以为傲的王牌调查员的身上留下了一枚永远无法拔除的种子。

这份胜利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他醒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安牧突然开口说道。

眾人立刻转头望去,病床之上的青年那如同蝶翼般纤长的眼睫毛正微不可察地颤动著。

……

一周后。

恶梦调查局总部的a级人员专属餐厅,一间被特殊隔音材料所包裹的私人包厢內。

一张巨大的圆形桌子中央,一口造型古朴的紫铜火锅正“咕嚕咕嚕”地冒著翻滚的热气。那被一个太极图案隔开的锅底,一半是红油滚滚的川渝麻辣,辣椒与椒在其中肆意沉浮;另一半则是汤色奶白、点缀著红枣与枸杞的菌菇浓汤。两种截然不同的香气在空气中交织,融合成了一股足以让任何人都食指大动的浓郁芬芳。

“来来来!毛肚!极品毛肚!讲究的就是一个七上八下!多一秒都嫌老!”

莫飞那標誌性的大嗓门在包厢里响起。他胳膊上的石膏早已拆除,此刻正意气风发地挥舞著一双加长的筷子,像一个指点江山的大將军亲自坐镇在火锅的最前线。他左手夹著一大片被处理得乾乾净净的毛肚在滚烫的红油锅里有节奏地涮烫著。过了一会儿,又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投料机,將一盘又一盘切得厚薄均匀的肥牛、羊肉、黄喉、鸭肠……倒进那片翻滚的红色海洋之中。

“我说莫飞,你能不能稍微有点吃相?”坐在他对面的兰策一脸嫌弃地推了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镜,他正用自己的筷子小心翼翼地从清汤锅里夹起一片刚刚烫熟的响铃卷,並用一种近乎於进行化学实验般的严谨姿態,將其在自己面前那碟由香油、蒜泥、蚝油和香菜按照精准比例调配而成的蘸料里轻轻一点,“根据热力学第二定律,这种无序的投放方式只会导致锅內温度的急剧下降,从而延长所有食材的烹煮时间,严重影响最终的口感。”

“滚蛋!吃个火锅还跟我讲什么定律!我吃的是江湖!是气氛!懂吗?书呆子!”莫飞毫不客气地回敬了一句,隨即又夹起一大筷子烫得微微捲起的肥牛,不由分说地就放进了身旁安牧队长的碗里,“来!队长!你这几天为了『伊甸园』那破事跟上头扯皮肯定累坏了!多吃点肉!补补!”

安牧看著自己碗里那座几乎要堆成小山的肉,那张一向坚毅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苦笑。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拿起筷子夹起一片送进了嘴里。那份粗糙但却真挚的关心让他因为连日来的高强度会议而绷紧的心情稍稍放鬆了一些。

而坐在桌子的另一侧则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这个……这个虾滑已经好了,你快吃。”陆月琦的声音轻柔得像一阵拂过湖面的微风。她正小心翼翼地用漏勺从清汤锅里捞起几个刚刚成型的圆滚滚的虾滑,仔细地沥乾了上面的汤汁,然后轻轻地放进了白语面前那只乾净的碗里。

她又看了一眼白语面前那杯早已喝了一半的温水,立刻拿起旁边的水壶为他重新续满。她的动作是如此的自然而又充满了细致的关怀,仿佛早已演练了无数遍。

白语没有说话,静静地看著女孩为自己忙前忙后。他的脸色虽然依旧带著一丝病態的苍白,但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是如同雨后初晴般的澄澈与暖意。他拿起筷子夹起那颗还冒著热气的虾滑缓缓地送进了嘴里。那份q弹的口感和菌菇汤底的鲜美,顺著他的舌尖一直温暖到了他的胃里。

“很好吃,谢谢。”他轻声说道。

“不……不客气……”陆月琦的脸颊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用筷子拨弄著自己碗里那几根青菜。

自从那次在“摇篮”里经歷了那场可以说是“灵魂相拥”的特殊旅程之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係便產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那不再是单纯的被保护者与保护者的关係,也不仅仅是充满了感激与愧疚的羈绊,而是转变为了一种无需言语的默契。她成了他那片虚无之海中唯一的灯塔,而他也成了她在这片充满了危险的黑暗世界里最坚实的港湾。

“哎!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別在那边眉来眼去了?”莫飞那不合时宜的大嗓门再次响起,打破了这片小小的曖昧,“这火锅都要被我一个人吃完了!老白,你也吃点辣的啊!是男人就该吃辣!你看这鸭肠,脆得很!”

说著,他便夹起一大筷子在红油锅里烫得七上八下的鸭肠,就要往白语的碗里放。

“莫飞!”陆月琦立刻像一只护食的猫咪般抬起头,鼓著腮帮子瞪著他,“白语他大病初癒!医生说了不能吃辛辣刺激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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