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暴风雨前夜（1/2）

白语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比雪还要苍白，豆大的冷汗从他的额角滚落。他死死地咬著自己的牙关，才没有让自己因为那股深入骨髓的剧痛发出痛苦的呻吟。

“白语！”

陆月琦第一个发现了他的异常。她一个箭步衝到他的身边，扶住了他那因为剧痛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声音里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惊慌与担忧。

“老白！”莫飞也立刻反应了过来，他那魁梧的身躯瞬间挡在了白语的身前，仿佛想用自己的身体为他隔绝那来自未知维度的恶意窥探。

安牧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他快步走到白语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当他看到那个已经不再是淡色烙印，而是像一个正在散发著不祥黑光的活体纹身般的“漩涡之眼”时，他的心猛地向下一沉。

“它……在召唤你。”安牧的声音里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

“不……不是召唤。”白语艰难地抬起头，那双因为痛苦而显得有些涣散的眼眸里，闪烁著一丝冷静到可怕的分析光芒，“它是在……『定位』。它已经通过我，彻底锁定了我们这个世界的『坐標』。『伊甸园』……只是它降临的第一个跳板。”

白语的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立刻封锁总部！將白语带到『静滯之泉』进行最高级別的精神隔离！”安牧几乎是下意识地就下达了命令。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切断“塔”与白语之间的连结，保护好这个他早已视如己出的队员。

“来不及了，队长。”白语却摇了摇头，他强忍著剧痛，缓缓地推开了陆月琦搀扶著他的手，努力让自己站直，“你们现在把我关起来，就等於自断双眼。『塔』已经来了，躲是躲不掉的。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他彻底地『站稳』脚跟之前，搞清楚它到底想做什么。”

他將目光投向了那片巨大的全息投影，声音虽然虚弱但又异常坚定：“我们必须去『伊甸园』。”

“我反对！”安牧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带一丝商量的余地，“你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你再参加任何任务！更何况是去面对这种等级的敌人！这是命令！”

“队长，这不是命令的问题。”白语迎著安牧那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目光，平静地说道，“这是逻辑的问题。『塔』的目標是我，它之所以选择『伊甸园』作为降临点，很可能就是因为它从我的记忆残片中，解读出了那个地方对我们整个调查局的特殊意义。它在用这种方式，逼我过去。”

“如果我不去，它或许会暂时沉寂。但下一次，它降临的地点可能就不是与世隔绝的孤岛了，而可能是任何一个人口超过千万的超级都市。到了那个时候，我们所要付出的代价，又会是什么？”

白语的话像一把冰冷的刀，精准地剖开了在场所有人心中那层刻意迴避的恐惧。

是啊，如果“塔”真的降临在城市中心，那將会是一场何等恐怖的灾难？安陵精神病院的记忆囚笼，已经足以让整个一队都险些覆灭。而那，很可能只是“塔”的冰山一角。

会议室里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那些仪器运转的嗡鸣声和眾人那沉重得如同战鼓般的呼吸声。

“……我同意白语的看法。”

一个冷静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凝固的空气。

是兰策。

他缓缓地走到了全息投影前，双手在虚擬键盘上飞快地操作著。很快，一张“伊甸园”的详细结构图和一份被標记为“最高机密”的文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根据我们刚刚才从总部最底层资料库里调取出来的这份由初代局长亚当·怀特亲手封存的『创世纪』档案显示。”兰策的声音里带著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震惊，“『伊甸园』……並非单纯的隱居地。它实际上是……调查局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用来研究『超维存在』的秘密实验室。”

“什么？”莫飞失声喊道。

“档案里提到，初代局长在晚年时似乎也通过某种方式察觉到了『塔』的存在。他並没有选择被动地防御，而是试图去主动地『理解』它，甚至……『利用』它。”兰策的语速越来越快，“他在『伊甸园』的地下，建造了一个名为『摇篮』的装置。那是一个巨大的『逆向精神干涉场』，他试图用它来捕捉和分析『塔』投射到我们这个世界的微弱信息流。他……想为我们找到对抗『塔』的方法。”

“但是……从结果来看，他显然是失败了。”兰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塔』的强大远超他的想像。他非但没有成功，反而因为他那大胆的『研究』，让『伊甸园』变成了一个与『塔』连结最紧密的『薄弱点』。这就是为什么『塔』会选择在那里降临。因为它……闻到了『同类』的气息。”

兰策最后看了一眼白语，眼神无比复杂：“所以白语说得对。我们必须去。我们不但要去，还必须赶在『塔』的降临彻底完成之前重启那个名为『摇篮』的装置。那是初代局长留给我们的……唯一的武器。而启动它的『钥匙』……”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了白语的身上。

“……是一个能与『塔』產生共鸣的，强大的入梦者。”

真相大白。

安牧的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他那如同钢铁般的意志在这一刻也感到了一阵深深的无力。原来这一切，从几十年前就已经註定。他们就像一群被命运的丝线所牵引的木偶，无论如何挣扎，最终都还是要走向那个早已被写好的舞台。

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眼中的愤怒与担忧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破釜沉舟般的决然。

“兰策，立刻规划出最短的突入航线！莫飞，去武器库，把我们所有的家底都给我搬出来！陆月琦，负责白语的隨身医疗支持！”

“这一次，我们面对的，可能是战爭的开始，也可能是……我们的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