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洗手间规则(1/2)

强烈的眩晕感再次袭来,比上一次更加猛烈,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天旋地转,所有的色彩和声音都被扭曲、拉伸,最终归於混沌。当眩晕感如潮水般退去,白语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那扇漆黑的店门前。

这次,之前那段甜腻得令人作呕的机械女声並未再次响起。整个咖啡店,像是一座被遗弃已久的坟墓,沉浸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店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带著一丝若有似无的霉味和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腻的腐朽气息。幸好有黑言的帮助,那双在黑暗中也能视物的眼睛,才让白语得以看清眼前这片绝望的景象。

店里回到了最初的寂静状態,所有的音乐声都彻底消失了,那种曾经縈绕耳边的诡异旋律,此刻连一丝残响都听不到。所有的客人,那些曾经如木偶般僵硬、却又诡异地“正常”的食客,以及那些穿著黑白制服的店员,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整个空间空荡荡的,只剩下家具模糊的轮廓,在白语的视线中,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骨架,静默地矗立著。

白语的心臟在胸腔里不规律地跳动著,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本能的警惕。这种死寂,比之前的喧囂更加令人不安。他尝试著向前迈出一步,试图探查这片空间是否发生了新的变化。

“啪。”

一声清晰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那声音轻而又轻,却又无比清晰,像是赤脚踩在潮湿的木地板上,带著一种黏腻的质感。白语的身体瞬间绷紧,但他强迫自己保持著面向前方的姿態。

他又试著往前迈了几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仿佛踩在薄冰之上。而他身后的脚步声,也隨之再次响起。那声音与他完全同步,不快不慢,不远不近,就像一道无形的影子,紧紧地贴在他的背后,如影隨形。白语甚至能感觉到一种冰冷的气息,正从他后颈处蔓延开来,像是有人正將脸凑在他的耳后,无声地呼吸著。

想甩掉?这念头刚一升起,就被白语自己否决了。这东西显然不是靠速度就能摆脱的。它就像是附著在他身上的诅咒,或者说,是他自己踏入这怪谈后的“同行者”。

“按照顾客规则说的,想必身后紧跟著的就是那个小孩吧?”白语在心里默默地想著。那个请求他帮它寻找眼珠的小鬼。那么,那个“洗手间”呢?既然在自己答应了那个小孩的请求,並穿上那件红色的工作服后,这片空间再次发生了扭曲与变化,那么在这个扭曲的时空中,那个“洗手间”必然是存在的。只是,它究竟藏在何处?

白语突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他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对著身后那片令人毛骨悚然的黑暗开口问道:“喂,跟著我的小屁孩,知不知道你掉了眼珠子的洗手间在哪啊?”

“……”

意料之中的,他没有得到任何答覆。只有那黏腻的脚步声,依旧不紧不慢地跟著他。白语咂了咂嘴,感到一丝烦躁。他知道,恶魘中不乏拥有一定智慧的存在,它们甚至能与人类进行有限的交流,儘管內容通常十分扭曲。白语一直很相信自己与恶魘“交涉”的能力,他总能从那些看似无意义的只言片语中,捕捉到关键的信息。

但是,恶魘所创造的噩梦世界里,那些被具现化的“鬼魂”却不一样。它们通常都没有智慧,或者说,它们的智慧低到令人髮指,行为模式就像被精確编程的程序。即使是一些简单的交流,也像是被提前设定好的剧本。就比如他之前遇到的那个小孩子鬼,它会向白语提出能否帮它去找眼珠的请求,那仅仅是创造这个怪谈世界的恶魘所设定好的“问题触发器”,一个引诱猎物深入陷阱的诱饵。而白语刚才的问题,显然不在那个恶魘的“设定范围”之內,自然也就无法得到任何回应。它只是一个被操控的玩偶,一个执行特定指令的工具,而非一个真正有思想的生物。

在整个咖啡店几乎都绕了个遍后,白语的视线落在了自己之前从未真正踏足的最后一个地方——製作咖啡的吧檯。即使是前几次被捲入这个怪谈,白语也只是匆匆扫过,將注意力放在了那些如雕塑般的店员身上,从未真正深入探索过。

他绕到吧檯后方,那里的一切都显得异常整洁,与外面那片死寂的混乱格格不入。两件叠放整齐的衣服,静静地摆放在吧檯光滑的檯面上,它们在黑言的视线中显得格外清晰。一件是男服务生的黑色工作服,另一件,则是那个在门口接待客人的女生的红色工作服。

白语在原地思考了片刻。按照顾客规则的说法,当他被孩子跟上时,需要寻找红色工作服的员工求助。那么,结合他现在所处的境地,最合理的推断,便是他应该穿上那件红色的工作服,让自己成为规则中提及的“红衣员工”。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那个小孩紧跟著自己时,他需要立刻去寻求某个“真实存在的红衣员工”的帮助。不过,在这种空无一人的死寂空间里,白语显然已经没有条件去寻找另一个“红衣员工”了。他只能依靠自己,成为那个“红衣员工”。

他拿起那件红色的工作服,那布料触手冰凉,带著一种不属於任何织物的湿滑感,仿佛浸泡在某种冰冷的液体中刚刚捞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若有似无地钻入鼻腔,让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他没有多想,只是默默地將那件湿冷的制服穿在了身上。布料贴上皮肤的瞬间,白语感到一阵无法言喻的寒意,仿佛有什么冰冷的东西,正顺著衣物的纹理,一点点地渗透进他的身体。

“吱——”

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像是生锈的铰链在痛苦呻吟,猛然打破了洗手间內的死寂。一扇门,毫无预兆地,凭空出现在了咖啡店尽头那堵原本平滑的墙壁上。那扇门缓缓地、一点点地打开,露出里面深不见底的黑暗。门上,清晰地印著一男一女的標识,在黑言的视线中,显得格外突兀。

白语走到门前,黑暗中,一张纸条被小心翼翼地贴在门板上,边缘有些捲曲,像是被湿气侵蚀了很久。

洗手间规则:

1、洗手间#是安全的。

2、洗手间內没有镜子。

3、无论任何时候,请##使用女洗手间的最后一个隔间。

4、请^勿在遇到危险时打开洗手间的灯。

5、如遇到危险,请相信洗手间的保洁人员,他们会保护你的。

6、请帮我找回眼珠子。

这洗手间规则,比之前的顾客规则少了许多条目,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上面却多出了不少涂涂改改的痕跡。那些被划掉、增补的墨跡,像是一张张扭曲的鬼脸,在纸面上无声地嘶吼著。

白语凝视著这些规则,启动了黑言的能力。在他的视线中,那些被篡改的文字开始扭曲、颤抖,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著。

他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带著恶意的能量,正试图將这些错误的规则强行刻入他的脑海。

但黑言的力量,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切开了这些偽装。那些虚假的、被篡改的字跡,在他眼前一点点地被剥离,露出其下真实而扭曲的规则。

“第一条:洗手间不是安全的。”白语在心里默默地修正著,那被划掉的“不”字,此刻在他眼中显得格外清晰,像是某种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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