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骂你个狗血淋头(1/2)

撞伤的工人盛林多处软组织损伤,最终定性为轻微工伤,这是巨大的不幸中的那一丝侥倖。

但工地上每一个知晓內情的人心头都悬著一块更沉重的石头:毫釐之差,那就是要命的差距。那根不管不顾摆动的吊臂,这不是死神的镰刀擦著头皮掠过的痕跡吗?

通报批评书像雪片一样落在郑仲平的手上。他目光凝在这张薄薄的白色单子上。这张纸轻飘飘的,仿佛没有任何重量,却带著钢铁般的千钧之力。顶端一行粗体列印的字跡直直扎进他的眼底:“钢热电厂技改项目安全通报批评”。郑仲平喉结艰难地上下滑动了一下,指尖冰凉。他抬起眼,落地窗映出对面钢能源大楼冷硬如铁的轮廓,仿佛一个沉默而冷酷的裁判。通报如鞭子,不仅抽在他郑仲平的脸上,更狠狠抽在达通建安这块用汗水和形象铸起的招牌上。

这一次的难堪,恐怕真成了达通建安这一年无法抹去的耻辱烙印。

三天后的晚上,建设单位项目部的简易会议室里,空气凝滯得像是被灌满了沉重的铅块。烟气瀰漫混杂著汗味,悬在眾人头顶,让人呼吸困难。简易摺叠桌后,钢安环部的安全科长刘世民脸色冷得像块坚冰,声音敲在每个人心上,带著清晰的穿透力:

“吊装作业规程写的清清楚楚——必须旗哨清晰、定位精准!结果呢?”

他指尖重重敲在投影幕布上定格的现场照片一角,盯著指挥员小刘。“这位指挥同志,你难道不知道吊车还在作业之中?不是你指挥把人吊上去得吗?手势管哪里?哨笛又管哪里?瞎几把乱指挥!”

冰冷锐利的视线又射向缩著脖子的李建国,“吊车司机李建国,你呢?你眼里看的又是什么?什么事十不吊?一个作业还正在进行中,你就敢操纵几十吨的巨物盲动,去搞下一个作业?”声音陡然拔高:“你们开的不是玩具车!是在几十米的高空!下面是人命!”

小刘垂头坐在凳上,汗珠顺著脖颈滑入衣领,却激不起丝毫触感。吊车司机老李坐在另一侧,面庞酱紫,额上暴突著青筋,手指关节因为用力紧握已捏得惨白。他几次想抬头辩解什么,嘴唇哆嗦著开合,最终却只发出短促粗重的呼吸。

安全员廖新辉咳嗽了几声,带著长期吸入粉尘的沙哑,试图开口:“前期我们安全交底……是反覆强调过的……”

他的声音在死寂的会议室里显得虚弱而无力,如同被水浸泡过的陈旧绳索。

“强调?”刘世民截断他的话,眼神锐利如刀,“郑总也在,我今天不绕弯子。规章制度是印在纸上、掛在墙上的標语?还是刻在你们心里的警戒线?”

他环视全场,最终钉在郑仲平脸上,“这次是侥倖,轻微伤,是你们祖上烧了高香!侥倖这东西,有一次,还能有第二次?下次躺下的,还能拍拍灰爬起来去领药费?”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针尖,刺得郑仲平麵皮发麻。他抬眼,正迎上刘世民毫不饶恕的目光,还有坐在角落脸色同样难看无比的技改部工程科科长杨卫东。他深深吸了口浑浊的空气,烟味呛进喉咙。桌子下,他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几乎要抠出血来,剧烈的钝痛却奇异地让他因羞怒而沸腾的脑子清醒了半分。

会议继续。

冰冷的专业术语在闷热的空气中碰撞——“违章作业”、“违反起重操作规程”、“冒险指挥”、“交叉作业安全距离未落实”、“安全监护责任虚置”

……

达通建安几名参会人员的头颅隨著每一条剖析结果的宣读,便向下低垂一英寸。

郑仲平感觉那些词语不仅仅钉在会议室的黑板上,更像是无数烧红滚烫的烙铁,劈头盖脸地砸落在他心中。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那里装著烟盒。

“关键是什么?是安全措施的形同虚设,是安全意识的一纸空文!”刘世民的声音如同凿子,一下下钉进会议室每一寸凝固的空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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