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颶风季档期的提醒(1/2)
北好莱坞製片厂的片场像被扔进熔炉的果罐,沥青地面蒸腾著扭曲的热浪,把远处的摄影棚都映成了晃动的海市蜃楼。
道具组的泡沫假树歪歪斜斜地插在沙堆里,树干上刷的绿漆被晒得发黏,沾著几只垂死挣扎的苍蝇。
伊莱?罗斯踩著生锈的摺叠椅站在布景中央,工装裤的裤脚沾著乾涸的红褐色顏料
——那是昨天试拍时溅上的假血,在 38摄氏度的高温下凝固成硬壳。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他突然扯开嗓子,声音像被砂纸磨过的铁片,硬生生盖过发电机的轰鸣,
“血月影业的那帮吸血鬼刚发了传真,要是九月底前交不出成片,咱们所有人都得去圣莫尼卡海滩捡垃圾!”
剧组人员稀稀拉拉地抬起头,有人把冰镇可乐贴在太阳穴上,有人用剧本扇著风,没人真正把这话当回事。
北好莱坞製片厂是业內出了名的“烂片工厂”,三十年来拍过的 b级片能塞满整个马里布码头的仓库,延期交付早已是家常便饭。
伊莱却突然从裤兜掏出张泛黄的《洛杉磯时报》,抖得哗哗作响:
“看看这个!气象版说今年颶风季要迟到三周,正好卡在万圣节档期!”
他踩著椅子转了个圈,唾沫星子隨著动作飞溅,
“想像一下——佛罗里达的观眾窝在客厅里,窗外狂风卷著棕櫚叶砸玻璃,电视里放著咱们的《德州电锯杀人狂:新一代》,录像带销量不得翻著跟头往上冲?”
场务组长强尼嗤笑一声,把电锯插头往配电箱里一插:
“得了吧伊莱,去年你说《狼人在曼哈顿》能卖爆,结果现在还堆在录像店仓库——”
“这次不一样!”
伊莱猛地跳下来,摺叠椅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外景地我都踩好了,佛罗里达大沼泽国家公园,那地方的芦苇比人还高,电锯一响能惊起一群白鷺,拍出来绝对有那股子原始野性——”
里昂?唐纳森最终还是参与了这个项目,但听到伊莱说的话,后背突然窜起一阵寒意。
他正蹲在道具箱旁检查假电锯的线路,听到“佛罗里达大沼泽”这几个字时,手指差点被裸露的电线电到。
1999年那部《完美风暴》的拍摄事故像老式录像带卡壳般在脑海里反覆播放:
为了追求真实感,剧组坚持在北大西洋实拍,结果遭遇百年不遇的风暴,
乔治?克鲁尼乘坐的渔船差点被十米高的巨浪掀翻,最后靠海岸警卫队的直升机才捡回一条命。
他站起身拍掉工装裤上的灰尘,目光扫过布景板上贴著的拍摄计划表。
用红笔圈出的“8月 15日- 8月 25日”格外刺眼,正好卡在报纸上预测的颶风窗口期。
更要命的是预算表——血月影业只给了五十万美金,连迈阿密最简陋的摄影棚都租不起三周。
“伊莱,能借你的报纸看看吗?”
里昂拨开围在导演身边的几个临时演员,他们脸上还带著没卸乾净的丧尸妆,绿色油彩被汗水冲得像泪痕。
他的指尖落在气象图边缘,那里用铅笔標著一行小字:“四级风暴概率 70%,风暴潮或达 1.8米”。
“怎么了?”伊莱把菸蒂摁在道具树的树洞里,“这报纸还是上周的,说不定早不准了——”
“大沼泽的海拔只有 0.6米。”里昂突然抬头,声音里带著不容置疑的篤定,
“1.8米的风暴潮能漫到胸口,你打算让剧组人员站在齐胸深的水里拍电锯杀人戏?”
片场瞬间安静下来,连发电机的轰鸣都仿佛低了八度。
灯光师的墨镜滑到鼻尖,露出双写满惊愕的眼睛;
负责服装的女孩手里的针线掉在地上,滚进一堆沾著假血的破布;
特雷弗刚启动的电锯“咔噠”一声熄了火,锯齿还悬在半空中。
伊莱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猛地夺过报纸揉成一团:
“你懂个屁的外景拍摄!我在南加州拍了十年恐怖片,什么样的天气没见过——”
“我见过《完美风暴》的拍摄事故报告。”里昂的声音不大,却像冰锥般刺破了片场的燥热,
“剧组为了省搭建水池的钱,非要去海上实拍,结果了三百万美金救场,比原定预算超了一倍。”
他弯腰捡起块泡沫树皮,迎著阳光举起:
“你看这纹理多假,实景拍摄只会暴露廉价感。但换个思路——”
他突然指向道具间那台贴著“ibm”標誌的老式电脑,机箱上还贴著《铁达尼號》的宣传贴纸:
“我们可以把外景全改成室內绿幕,用 cgi合成颶风画面。”
这话像颗炸弹扔进了油锅。特雷弗率先爆发出大笑:
“绿幕?你以为我们在拍《星战前传》?卢卡斯了两亿美金玩那些高科技,咱们五十万能干什么?拍动画片吗?”
周围响起一片附和的鬨笑。
1999年的好莱坞,cgi技术还是个充满爭议的新事物。
乔治?卢卡斯的《星球大战前传 1:魅影危机》刚因为过度使用绿幕被影评人骂得体无完肤,说“演员像在对著空气演默剧”。
在低成本恐怖片里用绿幕,简直是天方夜谭。
里昂却走到消防栓旁,猛地拧开了阀门。
冰冷的自来水“哗”地喷涌而出,溅在旁边正在补妆的群演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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