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铭记歷史（2/2）

会议室里令人窒息的寂静被苏枫的动作骤然打破。

所有人的目光，尤其是小川太郎脸上那精心维持的、充满期待和商业自信的笑容，瞬间凝固、僵硬。

亚歷山大摩挲戒指的手指停在半空，脸上那標誌性的和煦微笑第一次出现了惊愕和不解。

道森更是脸色骤变，从刚才的殷切期待瞬间转为惊惶和难以置信的苍白，他下意识地也跟著站了起来，身体绷紧，嘴唇哆嗦著，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为什么？！”

眼见苏枫就要离开，道森终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他几乎要扑到桌面上，急切地挥舞著手臂，脸上的肌肉因为震惊和巨大的失落感而扭曲，“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知道一千万美金意味著什么吗？！这是多少人几辈子都挣不到的財富！是巨大的认可！是全球性的曝光！是我们球队商业价值的重要一环！你…你疯了吗？”

小川太郎脸上的职业笑容彻底消失了，只剩下震惊过后的茫然和一丝被冒犯的慍怒。

他努力维持著表面的礼节，但眼神深处充满了困惑和不解：“苏教练，能否…请您说明原因？是条款不满意？还是对合作方式有疑虑？我们丰田抱著最大的诚意而来，一切都可以谈！”

他的声音依旧保持著克制，但那份商业精英的自信已经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试图挽回局面的急切。

亚歷山大没有说话，但那双一直带著商人精明笑意的眼睛也紧紧盯著苏枫，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清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一个能为球队带来巨大商业利益的主教练固然重要，但如果他如此“不识抬举”地拒绝送上门的、尤其是来自丰田这样重量级赞助商的巨额合同，那他的价值就需要重新评估了。

他们都以为苏枫的拒绝是以退为进的商业谈判，从而想要爭取更多的利益。

可现在，他们发现，苏枫是真的拒绝。

他们完全想不通，为什么苏枫会毫不犹豫的拒绝如此天价的代言合同。

苏枫深吸了一口气。

会议室的空气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铅块，压得人胸口发闷。窗外休斯顿午后的阳光依旧灿烂，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照射进来，却无法驱散室內的冰冷。那刺眼的阳光落在他脸上，映照出他眼中翻涌的、深不见底的沉重。

他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每一个音节都像带著歷史的迴响，重重敲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神经上：“原因很简单。”

他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小川太郎身上，那眼神不再是看一个商业伙伴，更像是在凝视一段无法迴避的、沾满血污的歷史。

“有些钱，”苏枫一字一顿，声音如同淬过寒冰的钢铁，“沾著血。”

小川太郎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他那双原本充满商业算计和职业化热情的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光芒——是瞬间的瞭然？是猝不及防被戳破某种心照不宣禁忌的狼狈？还是被这赤裸裸的指控所激起的、深藏於民族性深处的本能牴触？

他的脸色在职业化的面具下微微发白，嘴唇抿成一条僵硬的直线。

他没有反驳，也没有解释，只是那微微下垂的眼瞼和绷紧的下頜线，泄露了內心远非平静的波澜。

亚歷山大和道森脸上先是一阵恍惚，然后又露出了恍然。

他们似乎明白了苏枫和姚明拒绝的原因。

不，其实他们还是不懂，那一段黑暗血腥的歷史究竟带给中华民族多大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