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纸猪(1/2)
“我的妈妈叫曹桂芬,她很爱我,为了让我吃好的穿好的,白天蹬三轮卖咸菜,晚上还要做衣服,没日没夜的干苦力,活活累死了。
“土地公公在上,我给您磕头了,我想让我的妈妈醒过来,健康长寿……
“这样她就能永远干苦力,养我一辈子了。”
…………
噠噠噠!!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李老姑快去瞧瞧吧,纸钱和元宝不够烧了!”
听到院子里的喊话,李老姑当即放下碗筷,快步挪到屋外:
“怎么样了,情况好点儿没?”
正一同吃饭的李破也扭头看去,扒拉了几口菜,端起碗走向门口。
一个披麻戴孝的婶子站在院子里,上气不接下气道:
“快、李老姑子,快去看看吧......大傢伙全趴在地上哇哇吐呢,吐完吃的吐黄水,还有吐血的!”
“闹这么凶?”
“可不是嘛,来的路上我还吐了一地黄水子。”说著,婶子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看她嘴唇发白,的確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李老姑有了一些想法,点点头转身走进堂屋,端起供桌上的一碗茶水。
高举过头顶,微微礼拜。
隨后伸出小指的长甲,在香炉中轻轻剜出一撮香灰,伸向旁边的烛火,快烤两秒,隨后在茶碗中搅动起来。
搅动了几圈,转身將茶碗递给身后的婶子:
“你先把神茶喝了。”
“好、好好好,谢谢老姑。”
婶子双手捧著茶碗,毫不犹豫的一仰脖就喝了。
旁边的李破端著饭碗,凑近几步看热闹,瞥了几眼香炉。
香灰?
昨晚打扫的时候,我记得香炉明明是空的啊......
婶子喝完【神茶】后放下茶碗,揉了揉肚子坐下来:
“元宝也烧了,头也磕了,不见好反倒越来越凶了,桂芬的白棚子都被染脏了,她是不是夙愿未了,怨我们呢?”
“怨我们?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李老姑將茶碗倒满水,再度放回供桌上:
“她自己一个人不声不响的死在家里,除了那傻儿子也没个亲戚,村里人自发给她帮忙办事就不错了,还怨我们!?”
“那咋整,几十口人都在白棚里打摆子呢,不能不管吧。”说著,婶子的脸颊抽搐起来,似乎是又要吐了。
堂屋陷入沉寂。
叮叮噹噹......
满屋只剩下李破吃饭时筷子和瓷碗的碰撞声。
“你——哎?”
指著李破,正要喊他滚远点的李老姑忽然一愣。
清脆的敲打声,反而让她的思绪越来越清晰......
思虑片刻,她猛地一拍桌子:
“你別吃了,赶紧去扎几头猪出来,不用太细致,有样子就行。”
“猪?”
“对,用纸扎的法子,糊几头纸猪。”
“嗷嗷我马上去......”
李破口头上回应著,低头更加迅速的扒拉起饭菜。
米粒和菜叶哗哗往地上掉。
此时,李老姑点起了一柱香,站在供桌前不紧不慢的开始礼拜。
“纸猪?”
婶子不太自信起来,脸上写满疑惑:
“为桂芬宰两头猪確实不值得,但...纸猪,这......能骗得了她吗?”
“不需要骗她,反而必须要让她知道是手扎的纸猪。”李老姑背对著婶子,目光虔诚的望著前方:
“日当午,禾下土。
“人间的粮食进不得阴间,这辈子浪费的所有粮食,每一粒每一滴全都堆积在一块儿,死后一起算帐。
“所以人死后下了地府,要把这辈子浪费掉的食物吃完,不管是多少年前浪费的,如今已经发霉餿烂成什么样子,都必须要吃完,不然是无法投胎的。
“桂芬吃不完,就只能祸祸活人了,要是人吃了发霉几十年的粮食,会有什么反应呢?”
听到这里,婶子回想起所有人上吐下泻的诡异一幕。
她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桂芬之前是唱戏的,每天有肉吃。
“后来她嗓子坏了,就每天怏在家里吃老本,唱戏的时候不知道浪费了多少粮食,不过这都二十多年了,粮食得餿成什么样了,那我们这些人......”
说到一半。
不知道是恐怖上脑还是胃酸反劲了,婶子弯下身躯,朝桌子旁边一甩!
“呜哇呜哇呜——”
口若悬河。
地板上留下一大滩黄水。
瞥了一眼黄水,李老姑抚了抚对方的后背,递过去一碗热水:
“所以要扎几头纸猪出来烧给桂芬,帮她吃完那些残羹剩饭,也让她明白我们给她帮忙了,別祸祸村里这些人。”
此时,一旁看热闹的李破端著饭碗,嘴里咀嚼的动作越来越慢。
他低下头,看著门槛上散落的饭粒和菜叶子......
除了情债和钱债,倒第一次听说粮食债。
隨后他默默蹲下,把浪费的粮食全数夹进碗里。
李破走回厨房,把剩饭倒进李老姑的碗里,接著便去仓库准备接下来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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