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再次训狗(1/2)
忠勇侯府,洛林院。
时值深冬,庭院里积雪未融。
窗边,沈姨娘裹著一身厚实锦袄,正百无聊赖地逗弄著掛在窗欞上的金丝雀。
她刚出月子不久,脸色还透著几分產后的苍白与虚弱,身形却依旧显出一种丰腴的富態。
只是她今日大红配大绿的装束,撞得人眼繚乱,透著一股子商贾之家特有的的热闹劲儿,生怕別人不知她富贵。
贴身丫鬟相宜猛地掀开厚重的帘子冲了进来,脸上是抑制不住的狂喜:“姨娘!天大的好消息!”
笼中的金丝雀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惊得扑棱乱飞,一头撞在精致的笼壁上。
沈姨娘被这动静嚇了一跳,没好气地用手帕捂住耳朵,蹙著眉在铺著厚厚绒垫的圈椅上坐下,斜睨了相宜一眼,语气懒洋洋的:“能有什么天大的好事?除非你告诉我,我费尽力气生下来的那个小丫头片子,其实是个带把儿的哥儿!那才叫天大的好消息!”
她本是隨口一说,带著几分未能得子的怨懟。谁知话音落下,却见相宜脸上的笑容非但没有削减半分,反而咧得更大了,眼睛亮得惊人,就差手舞足蹈起来。
沈姨娘心头猛地一跳,坐直了身子:“怎么?……真有好事不成?”
相宜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姨娘!千真万確!老爷……他把府里的中馈大权,交给您了!就在刚才,老爷从纪氏的幽兰院里出来,当著管事们的面亲口宣布的!以后这府里上上下下都归您管啦!”
“什么?!”沈姨娘猛地一拍大腿,“啪”地一声脆响,整个人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叉著腰哈哈大笑:“我就知道!我沈金枝天生就是个富贵命!老天爷怎么可能让我一辈子窝窝囊囊地当个姨娘?!原以为生了个丫头片子,这辈子也就这样了,谁知道啊谁知道,柳暗明处处是村也就罢了,这老天爷一开眼,直接把我送进城里当主子姑奶奶啦!”
她丰腴的身子笑得枝乱颤,嘴里不停地“哎呀哎呀”感嘆著,仿佛要把这些年压在心底的憋屈和渴望一朝倾泻乾净。
笑了好一阵,她才勉强止住,喘著气问:“等等……你刚说,老爷是从纪氏那院子里出来之后才宣布的?那幽兰院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快!快跟我说说!”
“何止是了不得,简直是精彩绝伦!”相宜凑得更近,压低了声音,却压不住那股子兴奋劲儿,“纪氏这次可是栽了大跟头!老爷进去没多久,就狠狠扇了她两记响亮的耳光!那力道,嘖嘖,听说当场就把纪氏扇得肿成了猪头!眼睛都挤成一条缝了!这还不算完,后来大小姐又不小心打了她一巴掌,她怕是肺都要气炸了!”
沈姨娘听得简直心怒放,恨不得立刻抓把瓜子生来,就著这下饭的事嗑个痛快!
相宜绘声绘色的描述,勾得她心痒难耐,她兴奋地搓了搓手,忍不住开始想,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机会,在纪氏的脸上,狠狠扇上那么一两下!
她保证会睁大眼睛,认认真真地欣赏纪氏脸上每一丝表情变化,烙印在脑海里,日后但凡心情不畅快了,就翻出来回味一番,保管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
这巨大的喜讯比任何补药来得都有用,沈姨娘只觉得浑身充满了使不完的牛劲儿!
新官上任三把火,走著!
她赶忙搭上相宜伸过来的手,借力稳稳站起:“走!別在这儿瞎耽误工夫了,隨我去库房!咱们这就去点点咱们的家当,看看这泼天的富贵,到底是个什么成色!”
“是!姨娘!”相宜的笑容灿烂得几乎能晃人眼,那喜气洋洋的模样,简直和此刻的沈姨娘如出一辙。
中馈易主,忠勇侯府的天,仿佛在一夜之间就换了顏色。
沈姨娘掌权的消息插上了翅膀,传遍了府邸的每一个角落。
僕役们私下议论纷纷,心思各异。
沈姨娘出身商贾巨富之家,最是重利,脑子更是活泛得像她爹娘翻版,天生就是拨弄算盘的好手。
她一接手府中產业,便如鱼得水。
別的当家主母或许还在熟悉帐目、理顺人情,沈姨娘却直接一头扎进了最能生钱的商铺里。
不过短短几天功夫,她便凭藉多年耳濡目染的商业直觉和雷厉风行的手段,抓住了一波年底年货採买的浪潮,压低成本,抬高售价,硬生生將几个主要铺面的利润翻了个番!
帐房先生捧著新出炉的帐册,对这位新主母的“財神”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
沈姨娘自己更是乐得合不拢嘴,每天泡在帐房里对著帐本简直比看自己刚出生的闺女还亲,常常待到夜深人静还捨不得回洛林院。
然而,除了算帐赚钱,沈姨娘对府中其他庶务几乎是一窍不通,或者说,是懒得去懂那些弯弯绕绕的人情世故和规矩体统。
於是,各种麻烦纷至沓来。
“姨娘!姨娘!不好了!厨房管採买的李二和他媳妇打起来了!李二媳妇说李二偷了厨房半扇猪后腿肉,拿回他相好的寡妇家了!”
“姨娘!西跨院张婆子来哭诉,说分到她院里的银霜炭份量不足,烧不暖和,冻得小少爷直打喷嚏!”
“姨娘!浆洗房的王嬤嬤和针线房的刘嫂子吵起来了!为了一匹新到的杭绸该先给谁用……”
诸如此类,鸡毛蒜皮,却又牵扯著府中无数人的利益和关係。
沈姨娘被这些琐事闹得头晕脑胀,烦不胜烦。她的处理方式极其朴素,甭管谁对谁错,只要闹到她面前,一律各打五十大板!
这种不问青红皂白的处理方式,让府中的僕役们苦不堪言,只觉得这日子比在纪氏手下时还要难过。
可这是老爷的决定,他们又能如何?只能硬著头皮,在这位“財神奶奶”的手下,一天天苦熬著。
孟奚洲这几日出府越发勤快了。
纪氏骤然失势,被夺了中馈权,幽禁在幽兰院,以她那睚眥必报的性子,此刻必然正绞尽脑汁,算计著自己这个始作俑者。
孟奚洲在等,等纪氏按捺不住出手。
她如同一个经验丰富的猎人,在丛林中耐心地布下陷阱,静待猎物踏入。
这一日,她並未乘马车,悠哉悠哉在京城街头漫步。
冬日的阳光带著些微暖意,洒在青石板路上。她看似漫无目的,实则在寻找一个好久未见的人。
楚肖。
天悦客栈的客房他早已退掉,如同水滴匯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孟奚洲无法再去兔子窝里守株待兔,只好主动出击,在这偌大的京城里逮兔子了。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腿脚有些酸软。孟奚洲在一处相对僻静的街角停下脚步,恰好旁边有个卖葫芦的老阿婶,她便买了一串尝尝。
阿婶的手艺还不错,孟奚洲吃得正欢时……
“咻——”
一声尖锐刺耳的破空之声骤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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