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比起肾虚更加心虚(2/2)
孟奚洲猛地睁开眼,一手精准地钳住了纪氏扇来的手腕,力道之大,让纪氏动弹不得!
与此同时,另一只手並指如刀,故技重施,狠狠劈向纪氏的腰侧!
与之前劈砍修兰的是位置分毫不差!
既然纪氏如此情深义重,硬是保下了只挨了十几板子的修兰,那这份主僕情深,自然要有难同当才显真挚嘛。
“呃啊——!你这孽障,居然敢动手打我?!”纪氏立刻出声怒呵。
孟奚洲俏皮的眨了眨眼:“母亲没有听说过,装睡的人是叫不醒的吗?母亲强行把我从美梦里拽了出来,自然是要付出应有的代价咯~”
她故意用孟南意的腔调,仿佛在与她撒娇一般。
纪氏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应声而起,整整齐齐。
听著孟奚洲又是一番顛倒黑白、气死人不偿命的歪理邪说,纪氏只觉得气血翻涌,眼前阵阵发黑,恨不得扑上去撕烂那张巧舌如簧的嘴!
可她连张口反驳的力气也使不出来了。
腰侧一阵钻心刺骨的剧痛袭来,如同被烧红的铁钎狠狠捅入!瞬间,半边身子都麻了!
她痛得眼前发黑,额头冷汗涔涔而下,身体控制不住地佝僂下去,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剩下痛苦的抽气。
孟奚洲这才慢悠悠地鬆开钳制她的手,脸上露出极其夸张的惊讶表情:“哎呀母亲,我不过轻轻碰了一下而已,您怎么……疼得这般厉害?”
她上下打量著纪氏痛得扭曲的脸,故作恍然大悟状:“莫不是……肾虚?!”
不等纪氏反应,她又自顾自地嘆了口气,像是忧心忡忡:“唉,看来得找个机会劝劝李大夫,让他也提点提点父亲……房事上,总该有些节制才是。怎能这般……不知怜惜地劳耗母亲的身子呢?”
“你……!”纪氏被这番露骨又恶毒的污言秽语气得浑身发抖,面红耳赤,羞愤欲绝,“下流!无耻!这等污言秽语你也说得出口?!你作为侯府嫡女的教养呢?!”
“为什么说不出口?”孟奚洲挑眉,眼神无辜又带著冰冷的嘲讽,“母亲若不如此,又怎能为父亲生儿……育女呢?”
孟奚洲刻意拉长了“育女”二字,那轻飘飘的音节,此刻却如同淬了毒的鞭子,狠狠抽在纪氏精心维持的贤良面具上,留下看不见的血痕。
这偌大的侯府,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藏污纳垢。
而其中最深、最见不得光的秘密,此刻恐怕唯有孟奚洲知晓——眼前这位人人称颂的贤良主母,在身怀六甲之时,竟仍胆大包天地与旧日情郎私会!
更荒诞的是……
云雨巫山之后,诞下的竟是一对孪生姐妹。
仅仅因为一前一后落地这微乎其微的顺序,纪氏便如同抓住一根自欺欺人的救命稻草,固执地认定:后出生的那个,是她与情郎血脉的延续!
是她不折不挠与这不满意的婚姻之间斗爭的胜利!
也是她与情郎相知相遇相爱,却不得不分开之后留下的唯一的念想。
於是,孟奚洲——这个先她一步来到世间的女儿,便成了她心头无法磨灭的耻辱烙印!是她向命运妥协、被迫与孟钦瑞同房的痕跡!
每一次看到孟奚洲那张与自己、更与孟南意肖似的脸,纪氏都仿佛被拖回了那段充满怨恨与无力感的屈辱岁月!
所以,她不仅对这个女儿不闻不问,视如无物,更是多加谋算和加害,恨不得將她从生命里彻底抹去!
这些扭曲而残忍的真相,是孟奚洲在上辈子咽气前才知晓的。
那一刻,无边的恨意如同岩浆般灼烧著她的灵魂,可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咧开,发出悽厉而癲狂的大笑!
因为身体已经油尽灯枯,她这般不控制地情绪波动,猛然便吐出血来。
但她並未没停下。
因为……真是太可笑了!
纪氏,你何其可笑!竟用如此荒谬的逻辑,来粉饰你的自私与凉薄!
然而,那浸著血泪的狂笑並未持续多久,便化作了更深的呜咽。
笑著笑著,滚烫的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濒死的视线。
原来……她这被亲生母亲厌弃、拐卖、践踏的一生,根源竟是如此一个……荒谬绝伦、不值一提的笑话!
原来最可悲、最可笑的那个……
兜兜转转,竟是她自己!
回想起前世,情绪一时汹涌。
孟奚洲强行压下泪意微微倾身,凑到纪氏因剧痛和愤怒而汗湿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气音,一字一顿,如同毒蛇吐信:
“不过母亲啊……比起这点肾虚,您心里……应该更心虚吧?”
“轰——!”
这句话,如同九天玄冰化成的利箭,瞬间贯穿了纪氏的耳膜,直刺她內心最隱秘、最恐惧的角落!
她只觉得一股灭顶的寒意从头顶浇下,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
所有的怒火、羞愤、疼痛,在这一刻都被这彻骨的冰冷所取代!
她像被瞬间抽走了所有阳气,只剩下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恐惧!
她知道什么?!
她怎么会知道?!
那个名字,那段情意,是她深埋心底、带进棺材也绝不敢泄露半分的秘密!所有知情者,早已被她灭口!她怎么可能……
纪氏如同被毒蛇咬了一口,猛地推开孟奚洲,踉蹌著后退几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稳住。
她抬起头,死死盯著孟奚洲:“你……你到底想说什么?!”
孟奚洲好整以暇地回望著她。纪氏的心绪显然已如惊涛骇浪,可她脸上除了惊怒交加,竟还能强撑著不露更多破绽,甚至眼神深处还在飞快地算计著如何反击。
这份定力,让孟奚洲心中突然升起一丝诡异的违和感。
为什么?
为什么纪氏会如此偏执地认定孟南意才是她的唯一的女儿呢?
明明,步步为营、力挽狂澜的心智,像纪氏也像她孟奚洲。而孟南意……比起她们,简直像是好竹子出了歹笋,难得的缺心眼。
看著纪氏强作镇定的模样,孟奚洲忽然展顏一笑,那笑容灿烂却毫无温度,轻鬆地將方才那致命的问题一带而过:
“都说母女连心,女儿这点小心思,母亲居然猜不透么?”她不再解释,只是意味深长地看著纪氏,任由那无声的恐惧在她心底疯狂滋长、蔓延。
去猜吧,去恐惧吧,去夜不能寐吧。
最好每次闭上眼都能想起今天,想起她说的话。
这才是对你最好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