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野战爭锋,密折进京(2/2)

消息传到长城外的也先大营,也先正在清点撤回的残部,听闻长子的窘境后,当场气得破口大骂:“这两个儿子就没一个靠谱的!”他一脚踹翻身边的案几,铜壶、木碗摔得粉碎,“小的在高山卫把两万精锐打没了一半,大的带著一万精骑,居然被两千明军拖在半路上!”帐內的將领们全都嚇得大气不敢喘,低著头不敢看也先暴怒的眼神,连帐外的亲卫都能感受到帐內的杀气。

也先的愤怒並非没有道理。阿失帖木儿的惨败让瓦剌损失惨重,而博罗纳哈勒麾下的一万精骑兵,本是足以改变战场格局的生力军。只要这支军队能及时赶到大同,配合主力夹击明军,或许还能挽回颓势。可如今,他们却因为要啃下张辅这块硬骨头,被死死拖在大同以西六十里处,进退不得,眼睁睁看著明军主力重新调整部署,加固防线。

寒风从帐帘的缝隙钻入,吹得羊油灯摇曳不定,也先的怒火渐渐被绝望取代。他望著地图上博罗纳哈勒被围困的位置,又看看长城內严阵以待的明军,第一次感到了彻骨的无力。主力撤回长城外,失去了南下的跳板;长子被拖,生力军无法投入战场;次子惨败,精锐损失过半……这场南征,似乎真的走到了尽头。

而此时的张辅营垒內,老將军正从容地指挥士兵轮换防守。他看著远处徘徊的瓦剌骑兵,对身边的亲兵笑道:“也先想速战速决,我们偏要跟他耗。只要拖到太子殿下的援军赶来,就是我们反击之时。”营垒外,博罗纳哈勒的骑兵还在不断衝锋,却始终无法突破那道由血肉与钢铁筑成的防线,只能眼睁睁看著改变战局的机会,在一次次徒劳的进攻中流逝。战爭的天平,在这意外的对峙中,悄然向大明倾斜。

十一月二十一日的清晨,宣府城外的荒原上还覆著薄霜,一场特殊的战斗骤然爆发,为焦灼的战局再添变数。也先次子阿失帖木儿像无头苍蝇般在宣府至蓟州的旷野里乱窜,他带著残部东游西盪,试图找到明军防线的缝隙,用一场局部胜利扭转颓势,改写战爭走向。自从高山卫惨败后,他急於证明自己,却不知早已落入明军的视线。

朱瞻基得知阿失帖木儿的动向,没有丝毫犹豫,立即亲率三万精锐从宣府杀出。明军如同一道洪流,在城外平原上展开阵型,甲冑的寒光在朝阳下连成一片,气势如虹。朱瞻基站在高坡上,手中令旗一挥,果断下令:“正面强攻,两翼迂迴!”

中军的明军精锐率先发起衝锋,燧发枪齐射的轰鸣声震耳欲聋,铅弹如雨点般砸向瓦剌阵中。瓦剌士兵猝不及防,阵型瞬间被撕开缺口。与此同时,两翼的明军骑兵如两把利刃,迅速绕至瓦剌军侧后方,切断了他们的退路。正面强攻与侧翼穿插的战术完美配合,瓦剌军很快陷入重围,士兵们惊慌失措,四散奔逃。

这场战斗打得乾净利落,明军在宣府城外击溃了阿失帖木儿部的两万兵马,瓦剌士兵的尸体在旷野上散落,战马的悲鸣与兵器的碰撞声渐渐平息。但可惜的是,阿失帖木儿异常狡猾,趁著明军合围的缝隙,带著麾下一万五千余残兵拼死突围,一路向西狂奔,最终成功退回大同,与也先主力匯合。

站在战场中央,朱瞻基望著阿失帖木儿逃脱的方向,眉头紧锁。他深刻意识到,瓦剌大军如同草原上的野草,只要不能被彻底包围分割全歼,哪怕只剩残部,也会“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迟早会再次南下,成为大明北疆的长久祸患。“必须彻底围歼,绝不能给他们喘息之机。”他对身边的將领沉声道。

战斗结束后,朱瞻基迅速召集参战將领在宣府帅帐开会。帐內的地图上,密密麻麻標註著双方的兵力部署,將领们围著地图各抒己见,最终一致认为:必须集中优势兵力,採取合围歼敌之策,將也先主力困在大同、宣府之间,一举消灭瓦剌精锐,才能彻底消除北部隱患。

朱瞻基总结眾將的看法,结合自己的战略思考,连夜写成奏摺,详细阐述了合围计划的可行性与风险,並派密使星夜送往京城,恳请皇帝朱高炽批准。

京城紫禁城內,朱高炽接到奏摺时,正与“三杨”(杨士奇、杨荣、杨溥)在暖阁商议边情。展开奏摺细看,皇帝的眉头渐渐皱起,三杨传阅后也各执一词:杨士奇认为合围风险太大,恐伤及太子;杨荣主张支持太子,趁势一举荡平瓦剌;杨溥则建议谨慎行事,先稳固防线再图进攻。眾人爭执半晌,始终未能达成一致。

就在朱高炽焦头烂额之际,新晋东阁大学士、工部尚书徐樽上前一步,低声道:“陛下,臣有一策,或许能解此困。”朱高炽示意他近前,徐樽便凑到皇帝耳边,低声耳语了许久。暖阁內的其他人只见皇帝的面色由凝重转为深思,最终缓缓点头,沉声道:“好,就依你之策。”

没有人知道徐樽说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这场密谈究竟定下了怎样的方略。

寒风依旧在塞北呼啸,战爭的走向再次笼罩在迷雾之中。